邹萌顺手将咖啡放在旁边桌子上,柔声问:“你要出去吗?”从昨晚见过时潇后,她就决心把对季景曜的称谓改掉了。
他嗯了声,“昨晚的案子要调查,怎么?”
“季队,那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也许能帮上什么忙呢。”
邹萌是支队的犯罪侧写师,虽年轻,但对于犯罪心理学颇有研究。
季景曜看她一眼,考虑到他和老郁的关系,心底有所松动。
他颀长的身形抵在桌边,望向邹萌的眼神漆黑深静:“好,那走吧。”
昨天晚上,他们没能联系到死者的家属,许法医也不敢擅自行动,所以,尸体还未解剖。
但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季景曜正在想,他必须拿到老郁亦或是他父亲的允许,毕竟,尸体解剖,家属是有知情权的。
如果他们没得到家属允许,解剖的事情可能还要暂时搁置。
牧马人前,季景曜直接打开后方右侧车门,嗓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坐后面。”
副驾驶的位置代表着什么谁都清楚,那是时潇的位置,他不可能让任何女人坐那里,更别说是邹萌这个同事了。
而他之所以会为她打开车门,完全是出于礼貌而已。
邹萌眼底的不满一闪而过,她深吸一口气,手握成了拳头,竭力把情绪隐藏了起来,道了声好。
早上八点十五分,一号府邸501。
这是郁彦淮在锦城的公寓。
他刚吃好早餐,就接到了季景曜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郁彦淮的眉眼阴郁到了极点。
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会这样……
父亲在一个多月前将二叔从美国送回了国内,这事儿郁彦淮是知道的。
他这几天刚把自己安顿好,本想着过两天去医院看看二叔,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儿。
其实郁绍铮的身子骨原本没什么问题,他还不到五十岁,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
可不知为什么,两个月前他的病情突然就恶化了,美国的治疗费太过昂贵,现在郁氏集团正是战略发展之际,准备在美国上市,郁彦淮也清楚,父亲不想被二叔的事情分神。
所以,他才将二叔送到了锦城,他们土生土长的家乡。
郁彦淮对此表示理解,这些年国内的医疗发展很快,某些方面完全不输国外,再加上他也决定回国了,这么一来,他也可以照顾二叔,倒不用太担心。
可还没等他去照顾郁绍铮,他就离开了?
郁彦淮站在书桌前,攥紧拳头,朝坚硬的木质桌子狠狠的砸了一下。
老季刚才给他打电话了,这会儿正在来公寓的路上,他得赶紧跟父亲说明此事,询问一下能否对二叔的尸体进行解剖。
说实话,郁彦淮本人没有意见。
他知道郁绍铮是什么样的人,他这几年精神状态虽不怎么好,但为了和他的小姑姑再见一面,一直都很期待回国。
郁彦淮知道,二叔很疼他那位小姑姑,也很爱她。
郁绍铮不爱与人交流,但有写日记的习惯。
两年前,在美国,二叔某次住院,将日记本落在了枕头底下。
郁彦淮折回去拿,好奇的不行,就随手翻了翻。
他发现,二叔日记本里面的日记,基本都是以书信格式写的,收信人无一例外,都是小姑姑。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到锦城,还未和姑姑见过面,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杀?
郁彦淮见过他那位小姑姑,可当时他年龄太小,现在想想,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主要是自从姑姑和郁家断绝关系后,父亲就将她的照片全部扔掉了。
一张也没有留。
郁彦淮深吸一口气,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给父亲弹了个视讯。
不出十秒,接通。
郁彦淮盯着电脑屏幕,看到穿着睡衣的父亲,揉了揉眉心。
美国现在是晚上。
“儿子,怎么了?”郁绍铭问。
“爸,你吃晚饭了吗?”他正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开口。
“刚吃过,你在锦城还习惯吗?”
郁彦淮点头,嗓音沉而哑:“没什么不习惯的,倒是之前在美国不怎么习惯。”
郁绍铭轻笑,骂了他一句:“臭小子,你这是打算一直待在锦城了?”
“目前是有这个想法,爸,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搁置,我这次跟您通话,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那头的郁绍铭敛尽笑容,沉声问:“什么事?”
“二叔昨晚十点零七分从六楼落下,去世了。”他故作平静,有条不紊的陈述着事实。
听到这里,郁绍铭眉头紧拧,说出的话满含愤慨:“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断腿安装假肢不也可以照常生活吗,何必非要自杀?”
“爸,我说的是落下,不是跳下,您是听错了吗?”郁彦淮眉心微微皱起,淡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