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母不再理会寅父,对舍济说:“小师父先在此稍作歇息,我马上安排人做些饭,为小师父洗尘接风。”
“那就麻烦伯母了。”舍济再次起身,双手合十,鞠躬道。
“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寅母安排管家去通知厨房了。
“母亲,我先带舍济回房沐个浴,换身衣服再来。”
“哦对,你先带他去你屋子吧,我让大婶帮小师父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小师父,就委屈你先去十郎屋子,一会儿再回你自己的屋子吧。”
“母亲!去我屋子怎么就是委屈了!”寅十郎不满道。
“怎么不是委屈,小师父和你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片青天下都是委屈!”
舍济终于绷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来到寅十郎的屋子,舍济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和伯父伯母关系真好!”
“是吗?我娘老是损我。”寅十郎瞥了舍济一眼,发现他眼里充满羡慕,又有些许落寞,突然想到舍济从小没爹没娘,只有一个不靠谱的师父,不忍道:“要不,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正好我也可以教你习武。没事的时候我们可以出去逛逛,带你去吃些好吃的,你看你瘦的。”
说着,寅十郎伸手摸了摸舍济的脸,舍济低下头,心脏“扑通扑通”地不安分地跳着,他抬起头,点头笑着道:“好!”
两个人沐浴过后,正好饭菜都准备好了,这是寅家有史以来素菜最多的一顿饭。
“怎么样啊小师父,饭菜可还合胃口?”寅母问道。
“特别好吃,多谢伯父伯母款待。”舍济放下碗筷,合掌道。
“小师父不用如此拘束,来,吃块肉。”说着,寅父给舍济夹了块肉。
“哥!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寅母惊呼完,舍济已经把肉吃进嘴里,可是没过一会儿就难受地想吐。
舍济从来没有吃过肉,第一次吃,受不了肉腥味,也顾不上礼仪了,捂着嘴就向正厅外跑去。
寅十郎也不吃了,追着舍济跑了出去。
寅母狠狠地瞪了寅父一眼,也跟着出去看舍济情况了。
只有寅父一人留在正厅,回想着方才儿子的举动。
——儿子什么时候会放下手里的肉,去照顾另一个人了?
比起手里的肉,儿子会更关心别人,这也太不正常了!
好在舍济吐完后就没有事了,一脸抱歉地回到正厅。
“小师父,你看我这脑子,真是对不住,忘了你不能吃肉了。”寅父给舍济递上一杯茶,以示歉意。
“不不不,是小僧不知好歹,难得伯父给我夹了肉,却被我……”
“小师父不要自责,快吃吧,是这人没脑子!”说着寅母再一次狠狠地瞪了寅父一眼,寅父默默地吃着饭,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刚才真是抱歉啊,我父亲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想和你分享他认为好的东西。”
回屋休息的路上,寅十郎跟舍济解释道。
“该说抱歉的是我,辜负了伯父的一片好意。我从来没有吃过肉,没想到自己居然吃不习惯。诶!你们怎么知道我吃不了肉的?”
“和尚不是不能吃肉的吗?”
“有这种事?”
“你不知道?你师父没说?”你真的不是一个假和尚?
“师父从来没跟我说过啊!而且他自己也吃肉,还背着我吃!”舍济说到师父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不禁来了气。
寅十郎感觉这对师徒还真是特别,虽然自己亲眼见识过,但没想到,这对师徒是真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
舍济来到新整理出来的房间门前,推门进去,转过身,对寅十郎说:“那么,祝你好梦,十郎。”
“嗯,也祝你好梦。”
舍济看了寅十郎一眼,可寅十郎还杵在门口,脚都不挪一下的。
舍济也不急着赶他走,反而有点留恋,这是他自与寅十郎成为朋友以来,第一次和寅十郎分房睡,中间还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一侧的屋子是主人家的房间,另一侧的一排屋子是给客人准备的,舍济所在的屋子在寅十郎的屋子的正对面,算是离得最近的客房了。
“你,原谅我了吗?”
“啊?”
寅十郎轻声问道,舍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我把,那个,弄你脸上的事,你原谅我了吗?”
寅十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舍济红了脸,低下头,好在夜色掩饰了这一切。
“我其实没有生气,就是有点吓着了。”而且,他不小心尝了一点,有点咸,这就是他一路上都不好意思面对寅十郎的原因。
“你要是讨厌,我以后就不做了。”
“其实也不讨厌啊。好了!快回去睡吧!”舍济羞地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赶忙让寅十郎离开。
可是,没有寅十郎睡在自己身旁,舍济竟然有些不习惯。
十郎的体温,十郎的呼吸声,十郎的衣物摩擦声,十郎的睡颜,十郎的……
舍济想到那日的事,身体不禁有些躁动。
舍济听到寅十郎离去的脚步声,悄悄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偷偷地目送寅十郎回他自己的房间。
舍济以为自己已经够放轻声音地打开门缝了,却不料已经走出十几步的寅十郎把开门声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一直忍住没有回头而已,但他心里已经乐得如同一汪春水,禁不住扬起了嘴角。
——舍济还是很在乎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