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捂着,我去给你买布条来。”寅十郎拿了块洗脸布给舍济包了一下受伤的手臂,让他自己抱着。
“诶,那个黑色的东西呢?”舍济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黑团。
说来也奇怪,自己和十郎根本就没有伤害对方的意图,而黑团还是能控制人心,可是自己和十郎又与之前几个被黑团利用的人不同,之前几个也许内心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些想法,所以爆发出了异常的力量,或者做得比原先设想的过了,再或者像自己的师父一样沉迷过去昏睡不起,醒来之后一心寻死。而自己和寅十郎虽然也伤害了对方,但并没有用尽全力,在中途迷途知返。
他被控制的时候知道自己好像掐住了十郎的脖子,可是想收回手却又不听使唤。十郎挣脱开自己后,又有一种想追上去掐他的冲动,于是逼迫自己的手调换方向,便成了自己掐自己的脖子了。若是这个不明黑雾能随意控制人,那可就难对付了。
“可能走了吧。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去去就回。”寅十郎在舍济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一转眼就不见了。
“小和尚,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低沉,口吃不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一个黑团又飘到了舍济面前。
“你想做什么?”舍济警惕地看向它。
“别这样仇视我啊。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黑团笑了笑。
舍济一脸茫然,浑然不知这黑团是什么意思。
“寺门前是不是有一棵长势极好的桃花树?是不是其他的树都枯得快没有树形了,就这一棵年年开花结果?”黑团带着点提示的语气,帮舍济一点点回忆。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无渊的魂魄附在上面。当年那个老东西堕入魔道,孕育出了我,但我刚一出来,就又被他一起封进了桃花树里。你说这叫什么事儿!”黑团气不打一出来。
“我跟着老东西斗了十几年,总算是能出来了。但是我不会让他好过,我不仅要让他难过,还要让他心爱的徒弟难过,让他徒弟的徒弟也难过,让他徒弟的徒弟的心爱的人也难过!哦,说那么多,其实徒弟的徒弟就是你,哈哈。”黑团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舍济却并没有因为黑团说了一句它自认为好笑的话而缓和神情,反而更加凝重,好像黑团正在耍什么小花招,想让自己放松警惕,给自己来个措手不及,好再一次控制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啊,回来了。回见!”
一眨眼,黑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舍济的目光随着黑团消失的方向移去,又被门外传来的吵闹声给吸引了注意。
“你们来干嘛?来抓我?拜托,小爷我一不作祟,二不犯乱的,你们没事儿找事儿啊?”
“拜托,我们又不是来抓你的!你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啊!”
“那你们干嘛来的!我们卧禅寺跟你们那个什么观,感情还没有好到可以没有邀请函就允许你们带这么多人上门来的吧!”
“是仙云观!你一妖孽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你们’卧禅寺,普渡山是你开的,还是卧禅寺是你建的?要点脸吧你!”
“哎呀,我错了。我们不是发了邀请函你们就能来的关系,是我们根本就不会给你们发邀请函,卧禅寺不欢迎你们!”
“你当我们想来啊!要不是地藏罗盘显示你们寺里有邪魔作祟的迹象,我们才不会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呢!我们能来,你们就该感恩戴德的了!”
这个人提到的地藏罗盘,是一种能够在妖魔鬼怪作祟时指出它们大致方位的罗盘,一般是被放置于灵气充沛的地方,而且这个罗盘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在手里的尺寸和重量。由它指出妖魔鬼怪的大体方位,然后寻着这个方位过去,再通过鉴妖铃找出特定位置,和鉴妖铃并称修仙界的两大法宝。
“嚯,你们不抓妖了,改除魔了?这饭吃得真开,饿不死。”说着,还缓缓地鼓了掌。
“你是不是找打啊!”
“嘿!你说你早点动手不就完事儿了嘛!”
“鹤闲,休得无礼。”
那个被叫作“鹤闲”的人立马闭上了嘴。
那个能让被叫作“鹤闲”的人闭嘴的人,语气十分平静,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寅公子,贫道与众位弟子确实是来宝刹探寻邪魔踪迹的。若是能帮助到寅公子和小师父,实属荣幸。”
“哼。我小姨过得怎么样?”
“还行。”
“哼,还行?‘还行’是怎么个‘还行’法?是她觉得还行还是你觉得还行?你觉得还行是到什么个程度叫‘还行’?”
“十郎!”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舍济走出了屋子,来到寅十郎的身边,向云真清一鞠躬,道:“云道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方才云道长所说之言,小僧也已耳闻。若是云道长真的能助小僧除去邪魔,小僧定当感激不敬,只是物资匮乏,无以为报。”
云真清任风吹着他飘逸的长发,浅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有任何情绪,“贫道除邪祟不是为了报酬,若是能为民除害,不胜荣幸。”他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套每个自诩正义之辈都会说的话后,又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也能给阿娇一个交代了。”
就在大家还在回想他刚才最后一句说了什么的时候,云真清已经开始他的下文了,“方才进入宝刹时,看到到处挂满了白布,可是寺中有人仙逝了?”
舍济点点头,“是小僧的师父。”
“可是那个邪魔作的祟?”云真清问道。
“可以算,是吧。而且听它说,我们之前遇到的蓝家姐妹,十郎的小姨阿娇姑娘,都是被它控制了心智,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的。”
云真清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转而脸上像是拨开阴霾,神情变得很轻松,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