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不仅临海,附近还多山,只是山都不算太高,跟雾凛仙都的奇峰峻岭海拔上没得比,但也算山川秀丽景色宜人。谈妥邱月舷的事,兴致来了逛逛山水也无可厚非。
颛顼从辉置身于山林中,忽然停住脚步。从离开东方家的时候,就有人一直跟着自己。
“怎么?跟了一路,这里没有其他人,现身吧?”颛顼从辉笑着拿下嘴里嚼着玩的草杆儿,等跟踪者出现。
远处簌簌几声,本以为是有人要出来,还犹豫着。不想再过了一会儿却没了动静。颛顼从辉傻站了良久,继续叼着他的草穗子:“呃……逃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颛顼从辉一回到雾凛仙都,还不等他爬无云峰,山脚就被唐斌拉着手给拽到了清云峰的后山。
“掌门?小师叔……不是……何事这么急?红烨还有事找月舷,不能再耽搁了。”颛顼从辉被唐斌拽得有些发懵,但看他的脸色,似乎很是凝重。
“我找你,正是为了邱月舷的事。”唐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颛顼从辉心中一沉。往常唐斌都不是这样的,他当掌门前,是个又皮又欠又抗揍的家伙。当掌门之后,除了刘麒花,没人敢揍他了,但皮和欠依然不减当年。
他又是一张天生的笑颜,驻颜之时不过十五六岁,气质青涩而俊逸拔群,还带了几分男孩子不常见的媚气。可少年感一旦维持了千年以上,还是一个爱笑的人,就多少有些恶心了。唐斌对此深知,故他没有过于放飞自我。
从前是贱笑,现在不得已多了几分庄重内敛,还故意把脸改得老了些。他总是在留胡子和不留胡子中徘徊,所以说,外貌略迷,颜值飘忽不定……毕竟雾凛仙都掌门,太嫩了总是很别扭。他现在看起来将近而立,脸色一阵黑一阵白,面无表情。
大家从不会轻易见他这般脸色。
“小师叔,月舷和我?什么事啊?”颛顼从辉略迷茫地看着他。
唐斌还没松开他的手腕,语速极慢,字字诛心:“你不能娶邱月舷。”
“不是……小师叔,你……可以再说一次吗?”颛顼从辉有那么一瞬间都瞪大了眼睛。
唐斌放开他,叹气道:“你没听错,你不能娶她。”
颛顼从辉笑问:“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吗?表兄妹?堂兄妹,亲兄妹,或者同父异母,异父同母的兄妹?嗯……没这个可能啊,师侄可是比东方家先祖的年纪都大。”
唐斌一点都不觉得颛顼从辉说这个笑话有什么卵用,略带哀怨地看着他:“放弃吧,你一直以来,有一次成功么?”
颛顼从辉心中好笑,是你把人交到我手上的,现在又让我不要娶她……掌门任性是么?
“小师叔,月舷是您带到无云峰的。我也想和月舷有这段姻缘,你师侄我从就不相信什么时也命也,人,定胜天。所以月舷她,假以时日必能达到你的标准,那个时候,小师叔就不必逼着我去做奇怪的事了,不是吗?”颛顼从辉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唐斌这个表情说明,此时莫得商量,看来,掌门是铁了心的棒打鸳鸯。
“你有多少阳寿?九转洗魂丹是一件很公平的事。你,能保证她会活到那个时候?而且这其中最要紧的,邱月舷未见得能做到,对么?若是你能强行让她活到那个时候,那你便娶她吧。我呢,养养花草,让思铭把些个万兵阁的事断一断,够混吃等死了。”唐斌表情颓废地看着他,看得他心中郁结,浑身难受。掌门的目光就像一条咸鱼……这样绝望的唐斌还是第一次见。
人定胜天,小师叔也何尝不是在做着违背天意的事呢?
“我很好奇一件事。”
“师叔请讲。”
“这姑娘,你爱她什么?”
“漂亮啊!”
“……”
唐斌看了他好一会儿:“你说的对,你小师婶也漂亮,对吧。”
颛顼从辉拍了拍掌门的肩膀:“师叔……节哀,别难过,不过你说的哪个?不是我二师叔吧?”
唐斌微扬嘴角:“二师姐?她……跟你真正的小师婶比起来就很客气。但我欠她的。”
颛顼从辉搭着掌门的肩膀拍了两下:“师叔,我们不提这些往事了。月舷,真的不能娶吗?”
“不能。”
颛顼从辉沉默片刻:“行,我答应你,但师侄想要一样东西,还望小师叔成全。”
唐斌抬眼看他:“你要什么?”
颛顼从辉笑着回答道:“鲛人血泪。”
“没用的,邱月舷说话能把人活活烦死,还真就不是什么诅咒,你要的东西会害死她。”
“什么?”颛顼从辉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斌。
“东西我可以给,回头人死了,别自责啊。”唐斌继续补刀道。
“那为何她……”
唐斌看着颛顼从辉一脸懵逼的样子,心中窃喜:“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怎么知道,她这么做,不是她故意而为之?东方家可不是所有人泄露天机就要祭天的,这丫头就不用。连你都能骗过,小丫头前途光明啊……只可惜,她代替不了阎青羽,我推演过了,无解。”
颛顼从辉:“我……”
唐斌若有所思道:“好好对人家,没准分手以后还会江湖再见,有事,先走了。”
颛顼从辉谜一样的表情戳在后山,唐斌早就没影儿了。他站在那,取了邱月舷的婚书看了看,与名帖分开,换了个口袋放。再回无云峰,已是深夜了。
“长风!帮我收拾间客房,对了,她的伤怎么样了?要不直接运功治好吧,养伤太慢了。”颛顼从辉把霜华扔在会客厅的地上,拿起一个果子就啃了起来。
“不行啊辉哥,你下嘴的是人家的椎骨衔接处。盲目运用灵力催生皮肉,弄不好会伤及邱姑娘,她傻了,你养?啊,不是,她现在没傻,还是你养。”司鸿长风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用仿佛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他道。
颛顼从辉:“她还好吗?”
司鸿长风叹气,哀怨地看着他:“睡了一天,有发热的趋势,兰师叔一副药下去,现在没事了。”
“还好还好……”
司鸿长风忧心忡忡道:“辉哥,你……真的要娶她吗?”
“我很想,但是!”
“停……辉哥,我知道了,锅我来背,你安心休息吧。”
“长风!不是……长风!我不是那个意思……”
夜深,颛顼从辉看着东方焱亲笔写的婚书,思绪如乱麻。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