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阔灌下一杯加了两滴朗姆酒的自由古巴，圆脸一霎变得通红。

他努力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一切，其实如果事情全无脉络，反而更方便给出态度。但现在这样，清楚并非没有可能，可又过分荒唐，才让他难以思考。

他看向吧台对面的何不乐，哑声道：“能再给我看一遍吗？”

“当然，你还能跟它自拍留念。”何不乐用指尖抵着吧台，挑战着高脚椅可以承受的平衡，“你是喝一丢丢就会上脸的类型吗？”

孟云阔摸摸脸，勉强笑了笑：“不太会醉，就是红的厉害。”

何不乐笑了起来，嘴角扬起的括号让他带点并不无邪的稚气。孟云阔的眼神停驻了两秒，他见到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点，同时也注意到了他修长的身型，漂亮的手指，立体的五官和一些随意的小动作。

两个多小时前的电话里，何不乐要求自己提供一个能够单独对话，且他常和李盛文见面的场所。虽然是个奇怪的要求，孟云阔还是还是排除了几个地方，最后选在女友开的小酒吧‘地心说’——下午不营业，也符合后面的条件。

进店时几名员工正在做晚上的准备，孟云阔叫他们先出去转转。十分钟后何不乐到达，孟云阔与生俱来的乐天和娱乐经纪人的职业特点，让他进入正题前都在为这个男人超乎想象的外形惊喜。

而听完事情的现在，孟云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文件，为刚才又一次的分神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该死的职业病！

“所以你确定他还可能继续他的…怎么说，预定安排？”孟云阔放下文件，粗短的眉毛拧成一团，“可他做过的这些，和你们的预测完全不是一种性质的行为，所以淼淼也没法报警不是吗？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犯法，甚至…呃。”

“不确定。”何不乐临近摔倒前抓住台沿收身，双肘撑在台面，松软的浅色棕发带着弧度划回耳后，“但我们在乎的从来不是‘合不合理’。他也许的确不会为了这些事在‘现实’里犯法，而这才是我们的注意所在。”

“什么意思？”孟云阔听得云里雾里，挠了挠头，“如果他不会继续伤害淼淼，其实…说真的，他真不是什么坏人变态！我觉得他就是魔怔了，可以带他看看心理医生什么的…要么我去劝劝他？”

孟云阔在圈子里见惯了奇形怪状的人，重压之下人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奇怪的癖好偏执或心理问题，比起那些，李盛文在他看来只是喜欢记记日程清单，倒不如说是个好习惯，孟云阔还经常拿他当榜样教育手下的经纪人，要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的计划习惯和强悍的执行力，自己起码再也不敢拿压力胖当身材的借口。

“他的确需要心理咨询。”何不乐的目光落在孟云阔酒后越挠越乱的草窝头，饶有兴致的问道，“但你的脸真的能红很久，你吃酒酿圆子吗？”

孟云阔已经有点习惯这种上下毫无关联的说话方式，只能干笑两声当做回应。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这人到底是什么角色。律师？警察？或者什么私家侦探？何不乐的自我介绍只说是接受了孙淼淼的委托，全然没提是以什么身份。

不过孟云阔清楚，问了也是白问。他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圆滚滚的快乐马大姐，但娱乐圈混了这么久，眼色可绝对不缺。

眼前的男人由资本大鳄介绍，衣着配饰昂贵精致，举手投足肆意从容。他用那种跳跃散漫的讲述方式，让自己完全陷入他的节奏。这样的人如果想当谜团，有资格探究对峙的角色一定不是自己。

孟云阔想到这，挠了挠脖子，如果这是电影，自己会是什么人物？无辜卷入的友人A？

何不乐撑着下巴，中指有频率的在耳廓轻点。等孟云阔大红脸上的小剧场结束，热心道：“完事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吃碗酒酿圆子。为防酒驾，可以嘟嘟打车。”

孟云阔一下回神，猛地一拍脑袋，翻起了包：“对了！差点忘了，我还刚回家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