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傻了?”玄素不知何时蹿到了他背后,趁机勾住了他的肩,酸溜溜的吹气。
“嗯······”占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全没有留意背后的小动作。看着那女子拖着迟缓沉重的步伐往大门外走去,不由得呢喃,“她都这样了怎么还出去?”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想不开要找个清净的地儿自我了断也说不定。”玄素吃味的翻了个白眼,口不积德道。
这时,小茉莉带着几个彪壮的汉子从另一头的楼梯走了上来,顺着占嬴直勾勾的目光看到了刚刚走出门的白色身影,嗤笑了一声,“呦,那不是白牡丹么!”
“她就是白牡丹?”占嬴扭头。
小茉莉道:“是啊。”又对身后尾随而来的汉子们道:“你们先进屋站好,待会儿好好给公子表演,公子看高兴了都有赏。”
这话说出口,小茉莉自己都觉得怪异万分。要说,她还是头一遭碰着上妓坊找乐子的男人,不喝不嫖不听曲,专看粗老爷们表演功夫的,合该一辈子不举!
汉子们一听有赏,立马摩拳擦掌的挤进了屋。
占嬴仍目不转睛的望着大门那头,问,“都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小茉莉走过来,职业惯性的要去挽占嬴的胳膊,奈何玄素大身板贴的紧紧的,小茉莉左右转了两圈也没处落手,不由狐疑的瞪了玄素一眼,口气也有些不好的道:“还能干嘛,出去看病呗。以前还有个丫鬟贴身伺候着,跑跑腿什么的,可人要是晦气了,身边的也沾不得好,一年前那丫鬟就得了病死了,谁还愿意再伺候这位瘟神,只能自己出去看病抓药咯。照我说啊,看也是白看,早晚也是个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免得祸累他人。”
这嘴皮子,还叫什么茉莉啊,简直比那耕地的铁犁子还剌人。
占嬴正要回屋查看那几名打手,贴在背上的纸人又是一阵难言的骚动,占嬴忽然想起自己进来百花楼已经不短的时辰了,估计道士的灵力有些撑不住了,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煎饼似得贴在自己身上的玄素含蓄道:“我先出去一趟,你留在这继续看功夫表演,一会儿我再回来找你。”
玄素不依,“你出去干嘛?不会是想去追那白牡丹吧?不成!你得时刻跟我在一起,不能撇开我去胡乱勾搭!”
自从未央宫表露了龌龊的心迹之后,占嬴发现皇子殿下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这不知羞耻的节操简直要飞出天际!都这样了,估计也是药石罔救了,占嬴懒得跟他较真,最后反恶心了自己。这驴子就得顺着毛捋,于是心平气和的拍了拍肩膀上的爪子,道:“我眼光再差也不至于找个将死之人不是,再说了,论美貌身段,你比那白牡丹更具国色天香之韵,要我选一个快死的病痨鬼,还不如咬牙选你呢。”
说完,默默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真的吗?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翻脸不认!”玄素眼睛噔时亮了,激动的想要去抓他抽回的手。
占嬴心中恶寒,“真······的!所以,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师父拿点东西就回来!记住,千万别乱跑,好好看表演,一定看仔细了!”一边喊着,甩开玄素的拉扯飞奔下楼,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外。
已近酉时,除了身后灯火通明的百花楼,街道两旁的小门小户的都已经闭门休息,气死风灯在屋檐上来回晃荡,照亮窄窄的一条道。占嬴挠了挠背,放慢了脚步。
“我说你在我背上一个劲儿给我搓灰呢,差不多就行了啊,我皮肤娇嫩,都快给你挠下两层皮了。”
领口微动,纸人从脖子前面探出半个白脑袋。占嬴伸手就要将它揪出来,手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昂着下巴道:“你说说,我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的,舒舒服服的不呆,大半夜还要跟着你们瞎折腾。刚才那个小茉莉你看见了吧?啧,地瓜放进炉子里烤一烤捡出来都比那张脸要白嫩几分,就这样还坑了我五十两,先说好啊,这可都是为了帮你们查案,回头你们昆仑得原数把钱还我,甭想抵赖,知道不?”
想起纸人不能开口,又道:“别以为装聋作哑就能糊弄过去,听到了就点点头。”
纸人攀着领口慢慢爬了出来,颤巍巍的站到了占嬴的肩膀上。忽然觉得耳朵被拽了一下,凉幽幽的,占嬴扭头,瞪眼,“干嘛,咬我啊?想撒泼抵赖信不信我现在就带着你天涯海角流浪去!”
纸人两只袖子抱着他的耳垂,看似无辜而缓慢的眨了下眼,抬起一只袖子朝茶馆的方向指了指,动作瞧着挺着急的。
占嬴乐了,贱贱道:“求我啊,求我我就走快一点。唉······今晚月色真好,四下寂静无人,真真适合长街漫步,也不知这么会儿功夫那白牡丹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应该走很远追不到了吧?”
风灯暗黄的光照在纸人脑门上,两袖垂搭,无力随风摆动,衬得小表情甚是忧郁。忽然,纸人朝地面扑了下去,轻飘飘落地后就开始迈着双腿飞跑起来。
占嬴目瞪口呆,大喊一声“哎,你个小短腿,你跑什么你!”趠开步子就追了上去。
别看纸人裁的小,腿也确实短,但胜在轻盈,跑两步便蝴蝶似的飞一段,占嬴跑的气喘吁吁愣是没追上,眼瞅着纸人到了茶馆门前,直接攀着门槛嗖嗖嗖的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