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
“祖师掌教早在三百年前就身故了。”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陆雪臣未做停顿的答。
占嬴猛地睁大眼,“死了?可······”魔尊不是已经找到法子复活玄机子了吗?即使因为缺少一缕心魂无法苏醒,也不该三百年前就死了啊。
占嬴心里竟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句“真是报应不爽!”不过这话当着人家徒孙的面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都道妖魔多作孽,可也有那么一些性善单纯的,白担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字,却不及自诩正义的道士用心深沉可怕。
想那魔尊一片痴心最终却饲了狼,枉死覆灭,那玄机子却也未能如愿复活,两人同样魂消与天地间,无法在一起,也永远不会有见面的一日,想来,也算是个勉强尽人意的结局了。
占嬴无意再问下去,低头默默的吃饼。可心里却莫名的静不下来,脑海中总不停的闪过之前如身临其境般感受的那一幕。
火星子噼啪的炸裂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火光映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凝重沉思的表情。
“喝口水吧。”陆雪臣将水壶递倒占嬴手边。
“陆······陆瑶,”占嬴抬起头,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将嘴里的饼咽了下去。“你可知有没有一种血阵,可以令人如凌迟割肉一般神魂俱散?”
陆雪臣手一顿,定定的看着他,“你为何有此一问?”
“我就是随便问问,先前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有些好奇罢了。”想了想,捡起一根小树枝,凭记忆在地面上画了起来。因为当时感受太过痛苦,记忆也十分模糊,占嬴只记得个大概轮廓。
可当他画到一半时,就看见道士星眸微缩,等他画完时,道士清俊的脸白的几乎透明了,怔怔的看着沙土上的咒文,半天没有发声。
“陆道长?陆瑶?陆雪臣?”占嬴一连叫了好几声,陆雪臣才猛然惊醒,张了张嘴,看着那阵法图沉声道:“你画的·····我未曾见过,不过此前听闻过有与之类似的阵法。且那个阵法乃是禁忌之阵,驱之必遭反噬,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千百年来从来不曾有人用过······”
白鹭探头看了一眼,“咦?这阵法好生奇怪,我也没见过,看这手法应该不是我们昆仑的阵法······师兄果然见识广博!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用的?”
钱坤也跟着抬起头来。
陆雪臣道:“······起死回生,逆天改命。”
占嬴一震。好像突然就抓住了什么。
如果这个血阵真的是用来起死回生逆天改命,那么要救得是什么人?要改的又是什么命?
占嬴又想到了黑寡妇说的那个故事,当年魔尊是不是也是用这个法子,将心挖给了玄机子,然后利用阵法一寸一寸割碎了自己的元神,来换取玄机子重生的机会?
那么,有这段记忆的他与魔尊又有着什么关系?
占嬴摸了摸砰砰跳动却天生不足的心,忽然有些呼吸困难。也许,找到那一缕心魂碎片,就能证实所有的猜想。
占嬴打心底抵触这个猜想,做魔尊的做到这个窝囊份上,也是没谁了。虽然他一直活得比较窝囊,但至少不像那个一根筋的痴傻魔尊,绝不会吊死在一颗有毒的树上。
世间美人千千万,何必舍弃美人,跟一个冷血绝情的男人死磕,最后被骗了感情,骗了小命,一世英名尽毁?
几个人围着火堆吃过干粮后,准备原地休息一夜再往山中,寻找仙气最胜的灵泉所在。
苍狼山乃是几座相连的山峰,几乎占据了曲垣县的一半面积,往往越是这样的绵延宽广的深山越利于万物静修,因为重在一个静字。
林子深了,便叫人心生畏惧,总觉得里面会有些不知名的存在,所以,即使有村民猎户到此,也不敢深入前行,只在苍狼山脚下的矮林里转悠几圈就匆匆打道回府。这也是当年玄龙神君选择隐居在此的一个主要原因。
试想风光霁月的神君大人住在一片人口密集的小村落里,每日与叽叽喳喳的村民邻居交流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那画面也是叫人痛心疾首的很。
大片的鸦从头顶飞过,鸹鸹的叫声瘆起人一身鸡皮疙瘩。三皇子望了望一旁静静趺坐的陆雪臣,悄声靠到占嬴身边,将一件外套搭在两个人身上,“小嬴,我有点害怕,你跟我说说话吧。”
占嬴睁开眼,一瞥身上的外套,转头斜觑暗搓搓的殿下,“可以把你的手从我腰上拿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