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黄胜从昏迷中惊醒。

阿青推门进来, 见黄胜满脑门是汗地坐在床上，惊喜道：“你醒了！”

黄胜一掀被子, 从榻上下来时脚步还有些虚浮, 跌跌撞撞一手撑到桌子上才稳住, 他的嘴唇苍白又干裂，目光中透出不可估量的愤恨与困惑，有什么东西他迫不及待地要知道答案。

他仰着头, 问阿青：“顾雍呢？”

阿青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顾雍：“他……他在玄仙师的房里，还没醒。”

黄胜道：“好。”他硬撑起胳膊, 费了极大的劲，可是双腿仍使不上什么劲。

阿青劝道：“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黄胜暴躁地甩开阿青的手，将阿青甩到了柱子上。

黄胜低着脑袋, 不敢看她，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激烈的就快冲出来的情绪，过了半晌他才道：“对不起。”

阿青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在这个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她能深刻感受到黄胜胸腔里被压抑的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汹涌澎湃，异常激烈。

阿青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阐述。

“没关系。”她如是说。

黄胜头朝下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 过了许久, 腿恢复了些, 他站起身，向玄烨的房间走去。

阿青生怕会出什么事，跟在他身后。

自从在这座陌生又诡异的城中醒来，黄胜与顾雍是阿青唯一的同伴，顾雍为人客气儒雅，很好相处，但是黄胜为人却更为坦率。

许多时候，黄胜就像是照顾一个妹妹一样的照顾着阿青。就像黄胜自己所说，他这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或许是从小生活在军营里，与人交往从来都是掏心掏肺，为了一句承诺抛头颅洒热血之事也不在少数，与人交往胜在坦诚。

别看黄胜从前威名加身，然而实际上他幽默风趣，总能把阿青逗得咯咯笑。

阿青鲜少见到这样严肃的黄胜，气氛有些尴尬，直觉告诉阿青，这时候她应该说点什么，最好与顾雍有关，于是她边走边道：“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你不知道那天你被叶愠辞带走，顾雍为了你被打成了重伤，直到重伤昏迷过去，手都是向着你的。”

黄胜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脸来，阿青没看清他的表情，但是她不自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是面临愤怒下，人所产生的一种恐惧的本能。

·

“上官无衣，上官无衣。”

谁？谁在喊我？不对，这本不是我的姓名。

上官无衣自一片空茫的白色中醒来，一个身影在他模糊的眼眶中浮现，直到目光清明了，他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上官无衣微微一怔，眼前这人无论装束还是长相身形都与他一模一样。

直觉告诉他，这才是《苍天有负》中的原主上官无衣。

“上官……无衣？”他试探道。

那人倏然一笑，单手背在身后的模样比他像模像样多了。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他记得自己与那个不知名的琴声斗琴时，被对方用同样的曲子碾压，五脏六腑的真气紊乱，排山倒海的痛苦来临，接下来，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四面张望，这里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一望无际，倒像是天堂，难道修真文里的归宿就是这样吗？

那人道：“这里是虚无之境。”

“虚无之境？”闻所未闻。

那人慢慢向前踱着步，上官无衣赶忙跟上，两个无论身高长相气质都一模一样的人，以同样的姿态走在一起，看上去分外诡异，就像是路中心竖了一面镜子。

那人道：“所谓的虚无之境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魔祖当年为了封印血海魔物分出了自己的神识所铸，一种与珈蓝有关。”

珈蓝，又是珈蓝。

“你看上去很好奇。”

上官无衣道：“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死，自然好奇。”

那人道：“第二种说法是，虚无之境是珈蓝两位神君博弈时不慎间创造出的第三个空间。其实这两种说法都对，任何事物都有两面，虚无之境便有两面。歹毒者入炼狱，纯良者入虚无。”

“第三个空间指的是？”

他解释道：“我们所处的世界不过是三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世界，许多因为种种原因被自己原有世界抛弃或者弄错的灵魂就会来到这里，也可以将这里理解为一个中转所。

“你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我在召唤你，上官无衣。”

上官无衣道：“可是，我并不是上官无衣，你才是。”

那人倏然一笑，却没有多加解释：“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还有一天，我就要离开，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世界。”

上官无衣听的一头雾水，怎么说他才是那个外来者，为什么对方会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