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行了大半日, 他们这一路遇到不少修真人士,历年来哪儿横空出世了什么宝物, 也无异于这阵仗了。
上官无衣百思不得其解,他已经炙手可热到这个程度了吗?
看着架势,修真界一半的人都出动了。
闻瑾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与他耳鬓厮磨道:“幸好我出手快, 否则师兄就是别人的了。”
这能是一个意思吗兄弟!事件性质都不一样好不好!
不过上官无衣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闻瑾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将他圈养起来,前世闻瑾分明是一个极富耐心又聪明的人,这次的行动仔细想来简直是崩人设啊!
闻瑾见上官无衣想的入神,以为他真的在思考这些人都是为了寻他而来。
“师兄不知道除去师兄失踪,仙道中还发生了两件事。”
上官无衣听到前半句真是不忍吐槽,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说的这么轻飘飘。
只是后面还发生的两件事他的确很有兴趣知道。
闻瑾见他被勾起了兴致,也不藏着掖着:“天露台处决,有人提议将殷灵子的尸身挂在天葬岗以儆效尤。屈闻世不顾众口悠悠, 将殷灵子的尸体带回了玄心门, 安葬在了秀隐峰。此事引得诸多门派不满,如今的玄心门乃是仙道众矢之的。”
上官无衣无端想起殷灵子对他说过的话,以及他在万境归一中所看到的殷灵子的生平。
殷灵子也曾是降魔卫道的英雄, 只是被琴魔所毁,心有不甘终究是走上了邪路。这样的人物, 实在难用是非黑白以及片面之词去评价他。
至于玄心门, 上官无衣想, 这样一个从上到下都傲慢无比的门派, 又怎么会在乎外界的眼光呢。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上官无衣难得肯主动开口与他说话。
闻瑾得寸进尺道:“师兄想知道?师兄亲我一口我便告诉师兄。”
他真是一天不骚就会死。
上官无衣连个白眼都不屑翻了。
闻瑾怕真的惹他生气,老老实实回答道:“第二件事也与玄心门有关,殷灵子死后玄心门万轲出口羞辱于他,曲怀觞闻言与万轲大打出手。本就是一场玄心门内弟子内斗罢了,可是那万轲打输了,心里不痛快,设计报复曲怀觞,而后,被曲怀觞所杀。如今,仙道正四面通缉曲怀觞。”
所以这其中一部分人是为了曲怀觞而来的。
上官无衣心中有些震动,不过短短四个月时间,曲怀觞就成了仙道要犯?像曲怀觞那般高傲自负又自我的人,怎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后果?又是什么将他逼上了绝路。
“师兄在想什么?”
上官无衣摇了摇头。
其实方才那一瞬,他又感到胃里开始绞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我倦了。”
上官无衣道,随后爬上了床休息。
闻瑾并非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在他绝食的那段日子里,他找了许多大夫前来看过,那些大夫只说他身子羸弱,需要进食来维持体力,以及在玄虚幻境所受的伤导致灵力受损,需要调理,却没查出其他病症。
闻瑾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
第三日临近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上官无衣下马车时,看见眼前的商街瓦舍、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些难以置信——————闻瑾居然带他来了临江镇。
说起来,距离上次,已过了一年多时间。
故地重游,还似昨日。
闻瑾与上官无衣走在人群中,两个高挑的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闻瑾见许多姑娘的目光有意无意向他们看来,心里吃味道:“就算掩住了师兄的面容,师兄也是如此惹人注目。”
上官无衣没搭理他这随时爆发的醋意。
闻瑾真当是一点都没发现,那些姑娘看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闻瑾。
轻纱下的上官无衣不动声色地瞥了身侧的少年几眼,不,如今闻瑾已经十八,不再是少年了。
他的身量拔高的很快,就像原本的设定一样,不过区区两年时间,他竟已经比自己还高一些了。
明明去年来这里时,他还只到自己的眉间。
今日的闻瑾,一身玄衣极为修身,墨发高束,鼻梁高挺,脸部线条流畅,细眉一挑,那双桃花眼随意一瞥,就能轻易将人的魂魄勾走。
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的慌,上官无衣赶忙收回目光。
“师兄是在看我吗?”闻瑾愉悦道。
上官无衣装模作样地挥了挥衣袖,快步向前走去,闻瑾小跑几步追了上去:“师兄可还记得,去年我们也是这般走在街上,师兄还为我买了一串糖葫芦?原来师兄从很早开始便一直待我好。”
上官无衣心念道:算你还有些良心,还知道我对你好。
闻瑾自顾自笑起来:“还有那个!”闻瑾指向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师兄可否记得,那日我也捏了一个泥人送给师兄,我从很早开始也喜欢师兄了。”
上官无衣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简直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
真相明明是他追在楚河身后跑,捏了两个泥人,一个楚河、一个他自己,想要送给楚河,楚河不要,他拿了自己买的糖葫芦去讨好楚河,那个被楚河嫌弃的泥人随手塞到了自己手中。
这人,是如何理直气壮地篡改记忆的?
这一路,闻瑾见着什么便与他说个不停。
上官无衣甚至怀念起当年那个虽然嫌弃自己,但是话不多的少年来了。
最为致命的是,闻瑾胡编乱造的将一些他想与楚河一起做的事情,说成了他们二人一起,搞的他们很久之前就相处融洽似的。
见闻瑾喜笑颜开,上官无衣真不忍心打断道:这只是你自己的臆想吧,你当年怎么对我的,心里没点数吗?
当闻瑾兴致勃勃地牵起他的手腕,要带上官无衣再去看一次杂耍,回味“过去”时,上官无衣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然后镇定自若地继续向前走。
“师兄。”闻瑾这一句师兄叫的委屈极了,可是上官无衣才不会再上这个小王八蛋的当。
过了一会儿,闻瑾手里拿着两串糖人回来了。
上官无衣见这两只糖人画的是两只鸳鸯,再一次感到了无语。
闻瑾见上官无衣不喜,问道:“师兄你想要什么?”
上官无衣:“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闻瑾眯着眼笑道:“只要师兄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给师兄,包括我也是师兄的,我的一切都是师兄的。”
上官无衣:…………他早该看清的,和这人还有什么道理好说的。
闻瑾定了去年他们所住的客栈,槐树林一事后,临江镇恢复太平,临江镇本就不算繁华,只在花灯节时会有来客,在这个时间点,镇上的客栈大多是空着的。
客栈里都是空房,闻瑾却也只定了一间。
掌柜的给他安排的房间,也仍是他去年所住的那间。
上官无衣在楼上的客房等了一会儿,闻瑾还是没有回来,他开始思考,自己这时候能够成功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他推开窗户向下看,街面上有几个人抬头,快与他撞上视线时又即刻移开————演技够差的。
上官无衣关上窗户。
他就知道,闻瑾怎么会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客栈里。
既然房间窗户边有人看着,再看看客栈前的情况吧。
上官无衣下楼时,客栈的门都关了。
这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不做生意了?
店小二不在前厅,掌柜的一本账本翻来覆去,算盘也打的漫不经心。
掌柜见他下来:“公子可是饿了?”
上官无衣摆摆手:“掌柜的,这还未到打烊的时间,怎么就关门了?”
掌柜道:“公子不知道,去年那事儿过去后,临江镇便没什么人来了,客栈生意惨淡,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店面盘出去。有个出手阔绰的主买下了这间客栈,只有一个附加条件,要我保留客栈的一切,如今,我也只是这家客栈名义上的掌柜,实际上却是个领月钱办事儿的。这不,今天接待了两位公子,上头儿就要我们打烊,我们哪能不听是不是。”
得了,八成是闻瑾干的好事。
掌柜又道:“公子再来镇上是为何?”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不对,自己还戴着斗笠呢。
掌柜做生意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见他不答,讪讪笑道:“去年公子与今日那名玄衣公子一行人来此,令人印象深刻,今日玄衣公子进门时,公子虽然戴着轻纱,可是我打量着像————再听公子开口便可确认了。”
上官无衣点点头,可是他依然回答不了掌柜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闻瑾带他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此时已是三月,花灯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说是来看花灯,那时间也对不上啊。
上官无衣摸不清自己能否逃出去,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并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客栈的门已经关上,掌柜的也都认出他来了,他摘了斗笠,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去试探了一下客栈里的人的口风,心里算计着这些人能为他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多大。
客栈里总共就四人,掌柜的、店小二、厨子还有打扫卫生的。
上官无衣了解到这些人皆已成家,上有老下有小的。
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些的时候,厨子炒了几个菜,上官无衣刚要动筷,闻瑾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