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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1/2)

问情峰上云烟浩荡, 远山眉黛,仙气萦绕。

上官无衣回天音门已有三日, 期间不少道友来访,被霍澄肆以修养为由拒之门外。

自玄虚幻境回来后,齐思音一直在闭关修炼, 所以找他一事, 都是由霍澄肆操持。

玄烨告诉上官无衣:“师父回来时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难怪此次齐思音并未亲自前来临江镇。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无衣总觉得若是齐思音在,一定会亲自前往营救他。

他一次一次前去齐思音闭关的问情洞窟,在外徘徊。

他满腹疑惑,有很多话想说,不知对何人倾诉, 思来想去, 只有齐思音能够诉衷肠。

一日一日的过去,期间上官无衣的病复发了一次。

那时候,他躺在逐月轩的榻上, 一会儿身处寒冰之中,一会儿深陷火山熔岩, 痛苦扼住了他的喉咙, 好几次他感觉就差一口气, 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这时候, 他的血液升腾起一股渴望,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要用人血来填平安抚。

前来送饭的一个弟子敲了敲他的房门:“师兄,师兄?”

上官无衣就缩在墙角,额间汗如雨下,他的浑身都因为痛苦而颤抖,特别是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他脸如火烧,双目通红,额间青筋毕露,那个魔鬼般的声音在叫嚣着,诱惑着他。

上官无衣一手掐进自己的肉里让自己保持着一丝理智。

外面的门还在敲。

快走,快走。

“师兄,师兄?”

上官无衣再也忍不住,对鲜血的渴望快要将他的理智湮灭,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时,一丝清明的理智使他抬起左掌,他在自己脑门上重重地拍了一掌,随后陷入昏暗之中。

月上三杆时,问情峰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听不见。

他从冰凉的地面上醒来,饥饿与痛楚还未离开他。

上官无衣走出门外,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一路走去,除了沿途的花花草草,什么活物都没有看到。

浑身像是被烙铁烧过的上官无衣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血、我要血,我要血。

这时候,一只白鹤扑棱了几下翅膀,落到了他面前。

它是玄烨养的宠物,见了上官无衣并不怕,反而亲昵地向他走来。

上官无衣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见到活物就往上扑,白鹤受惊地拍着翅膀想要逃走。

上官无衣将它摁的死死的,对着它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白鹤发出几声哀鸣,过了一会儿,完全放弃了挣扎,翅膀垂落下去。

一柱香后,上官无衣冷静下来,他看着白鹤的尸体,满地的毛,他抹了一把唇角,全是血。

他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一脚踩空跌进了水塘中。

水塘里的水只到脚腕,他将头埋进水塘里,想要淹死自己,可是最后一刻,本能的求生欲拉住了他,他抬起头,大口呼吸着。

呼吸逐渐平静下来时,他哭起来。

上官无衣用拳头砸着水面,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筋疲力尽。

他倒在水塘中,看着天上的月光。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抬起指尖,挡住眼睛上的月光。

方才眼泪都哭干了,现在什么都流不出来。

那一刻,他在水面的倒影上,看到了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样。

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从那以后,上官无衣不再出门,斥退了所有的弟子,说自己要闭关修炼,就连平日与他关系最好的玄烨也被他拒之门外。

夜里无人的时候,上官无衣整夜整夜不睡觉,就靠在窗沿看月光。

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月光照亮紫竹林通往逐月轩的路,清风起,吹动屋檐上的铃铛,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响声。

这是从不死之城中回来时,闻瑾亲手挂上的。

上官无衣推开房门,他似乎看到紫竹林里有点点灯光。

他徐徐走过去,发现有一只手灯挂在两棵紫竹中间。

从前的时候,每当他晚归之际,闻瑾便会提一盏灯等在紫竹林。

他伸出手,去触摸那盏没有被点燃的灯。

“师兄。”

上官无衣回过头去,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呵,是幻觉。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上官无衣自嘲一笑,走回去的时候,伸手想要摘掉屋檐上的铃铛,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这太吵了些,可是闻瑾执意要挂在这。

闻瑾笑着说:“风一吹,铃铛响起来,我就知道师兄在想我了。”

上官无衣的手滞在了红线上,最终还是没有拔下来。

他关上房门,门口的铃铛叮当作响。

又过了几日,玄烨给上官无衣送来一封信。

信封上用扭扭曲曲的字迹写着:上官无衣亲启。

上官无衣撕开信封,是阿青给他写的信。

信上阿青提起他在不死之城中欠他一条命的事,要他前去苦海无涯找自己,自己有事拜托。

上官无衣当即收拾了包裹,临行前又去齐思音闭关的山洞前转了一圈,齐思音依然没有出关。

玄烨闹着要与他同去,被上官无衣拒绝。

在上路前,他随身收了一瓶毒药,若是发生什么意外……………..

阿青在信上说她在三个月前找到了爷爷,他们祖孙俩如今居住在一个叫做苦海无涯的地方。

上官无衣在地图上并未找到这个地方,还是在阿青的描述中,找到了地址。

虽然中途走错了不少路。

不知是否是地理位置所致,苦海无涯上空终年盘旋着厚重的云雾,御剑根本看不清下面的道路,上官无衣只得放弃御剑,徒步寻路。

苦海无涯四面天堑,要想过去得先淌过一条险滩,险滩两侧只有一根绳索。且进山的路只有一条,路面极其狭窄,稍有不慎就会跌下万丈高崖,且上头多碎石,若是逢刮风下雨,这条路是万万走不得的。

上官无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越过险滩,穿过山道,走过九转十八弯的山路才终于抵达了苦海无涯。

他穿过一个狭窄的山口,走出去时是在半山腰上,纵目将这里的村落收进眼底。

他这一路走来实在艰难,汗水浸湿了衣裳,上头还有绳索和贴着岩壁留下的污渍。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灰头土脸,也不知阿青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他召出白凤剑下降到山脚下,方才站定,一个童稚之声响起。

“大哥哥,你是仙人吗?”

上官无衣回头看去,见一个背着竹筐扎着两根马尾辫的小姑娘正仰着头看他,面前掉着一个布娃娃,上官无衣闻言手一抬,隔空将布娃娃送回了小女孩怀中。

见识到仙术的小女孩激动地直拍掌:“太好了,我要去告诉大家,奶奶说的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仙人!”

这村子处在苦海无涯,四面岩壁高悬,要去外界得攀登一处岩壁,两座高山,还要淌过一条大河。封闭又落后,几乎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村庄里的许多人都是原住居民,从出生到死亡从未走出过这里一步,对俗世之世也不清楚,修仙炼道对他们而言更是天方夜谭。

只是听这小女孩的话,她奶奶知道世间有仙道的存在。

上官无衣道:“小朋友,你知道这村子里有一个叫阿青的姑娘吗?她应该刚来村里不久。”

小女孩道:“我知道阿青姐姐!只是我不清楚她家在哪儿,但是我奶奶知道!大哥哥,不如我带你去问问我奶奶吧。”

“好。”

上官无衣跟着小女孩走进村子,一路上许多人看他,正在务农的也放下手中的锄具,对他一脸戒备。

小女孩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兴高采烈地说这话:“大哥哥,听我奶奶说你们能活好多岁,是真的吗?除了枯叶爷爷,我奶奶已经是村子里最高龄的了!听说很多年前,村子里闹了瘟疫,很多人都死了,就剩我奶奶。大家都说奶奶被福星保佑!”

上官无衣问道:“奶奶贵庚?”

小女孩偏头想了想:“好像是...........六十一、六十二?哎呀,我也记不清了。听说我出生前村子里还有很多老人的,但是那场瘟疫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我奶奶说因为我奶奶的娘亲做了好事,有个神仙保佑了她。”

方才他立在山腰上时,的确看到盘旋在村上的一丝黑雾——这说明村庄里的确被瘟疫入侵过。

难怪他一路走来,见到的面孔都很年轻,年纪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

小女孩将他引到一栋屋子前:“到了!”

她推门进去,将手中的布娃娃放在桌上,又将身上的大背篓卸载了一侧,高声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一间房内传来咳嗽声,那声音透着烛火将灭的沧桑。

小姑娘进屋与奶奶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她走出来:“大哥哥,我奶奶让你进去!”

上官无衣走进房间,一进门一股阴冷的濒死之气扑面而来,屋内很暗,小姑娘从外头取了火,点亮了屋内的一根矮小的红烛。

他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况——一个风烛残年,白发苍苍的老妪躺在床上,看到他进来,她费力地挪动着身子,倚靠在了床头。

老妪的目光在上官无衣身上穿梭打量,小姑娘道:“奶奶!他真的是仙人,我看到他用仙术了!”

老妪道:“我们这儿,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仙人了,不知道这位仙人来这儿做什么?”

上官无衣道:“找一个人。”

老妪:“谁?”

上官无衣:“不知老人家师父知道阿青。”

老妪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你说阿青啊,我知道那孩子,她是瞎老头的孙女,刚来不久,那姑娘可机灵,还来看过我。”

上官无衣:“那不知老人家可知道阿青姑娘住在哪儿?”

老妪道:“知道。”她招招手,对孙女道,“百合,去叫你阿爹来。”

“好。”小姑娘应了一声,便跑走了。

屋内突然沉默下来,上官无衣本想打破尴尬,问一问从前还有什么修仙之人来过这里。

老妪先一步开口:“我们村子地险山高,来一趟不容易,很多人找都找不到。五十年前,也有仙人来过我们这儿,那时候村子里没闹过瘟疫,我也还是个小女孩,我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场景——”

五十六年前,苦海无涯接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山雨过后很快就出了太阳,地面被雨水浸泡的泥泞不堪,空气中飘散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终于放了晴,村里的男人们扛起农具下地疏通雨水去了,许鸳在院子里帮阿娘缕线头。

就是那一天,村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袭白衣的道士肩上背着个深蓝色的包裹,怀里抱着个孩子出现在了村口。

这事在村里很快传开,要知道村里很久没来过外人,因为接连大雨不断,原本出村的唯一路口也被滑落的山石堵住,无人知道,这名年轻人是如何来到的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许鸳坐不住了,阿娘看出了她的心思,摆摆手放她出去。

许鸳一路跑到村口,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年轻人围在了里头。她个子矮,夹在人群中使劲向上蹦也看不到人,还是村里的一个阿叔将她抱了起来,许鸳才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样子。

那年轻人穿的一身白,眉目雕刻,肤白如雪,许鸳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就是面颊消瘦,眉间也隐有愁色,像是刚刚大病了一场。

年轻人自称从很远的地方来,来此是有事要办。

当时的村长招待了年轻人,欢欢喜喜地迎人回家吃饭。

许鸳回家的时候,阿娘正在做饭,她围在灶台边与阿娘说了今天的见闻,说起那个神仙一般的人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阿娘,你说他是神仙吗?如果是神仙,能把阿娘治好吗?”

许鸳的阿娘白苓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哑了。

阿娘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将菜盛进盘子里,让她端出去。

傍晚,饭做好的时候,阿爹从田里回来,阿娘打了手势,示意他洗手吃饭。

阿爹与许鸳洗了手,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欢欢喜喜的吃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声音很急:“许鸳她爹,你快来一趟,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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