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仍旧愤懑不平,“谁管他呢。”
上官无衣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玄烨立刻老实了,“花灯会一事是楚师弟说的,我去找师兄的时候,闻瑾就跟在楚师弟后头走了。”
上官无衣长叹一口气:真·男大不中留。
玄烨见上官无衣满目惆怅,心里暗自揣度这闻瑾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师兄不高兴的事儿了,师兄对他如此宽厚,他竟一点也不知恩图报。
玄烨与上官无衣坐上昨日的马车到临水镇的时候,太阳已然升起,街面上的晨雾被阳光驱散,街面上的摊贩都已经摆了个七七八八,一路的吆喝声。
上官无衣与玄烨下了马车后,玄烨走一路看一路,他先前下山执行过多次任务,但是都是来去匆匆,还未好好看看领略一下街市的热闹。
因上官无衣常年不世出,玄烨充着一副娴熟的模样,引着师兄一个个介绍他所知晓的东西。
上官无衣前世没少下山玩乐,对于玄烨说错的东西也不指出,只兴致勃勃地看着二师弟一路介绍,几分乐趣。
“上官师兄,玄师兄——”他们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候,就撞见了在街面上闲逛的楚河,上官无衣的目光越过楚河,果然见到了闻瑾这根小尾巴。
闻瑾看见上官无衣的时候目光相当的平静,但是楚河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立马又摆出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对着上官无衣怯生生的叫了句,“大师兄。”
上官无衣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道,“你来。”
闻瑾步子挪的非常小,还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楚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了上官无衣的身后。
楚河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上官师兄,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他这话真是拎得清,才下山就把自己的任务抛得一干二净了。
上官无衣只说了两个字,“江边。”
他实在不想那楚河这厮过的太逍遥,可是以他的人设又不会在这些师弟们面前说太多,在他纠结的时候,闻瑾又跑到了楚河身后,邀功似地将昨晚发生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玄烨惊诧道,“师兄,你为何不叫醒我?”
上官无衣扫了他一眼:你喝个像头猪似的,为什么不叫你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玄烨的表情相当的惨痛,但是又突然想起,自己这是在大街上,面前还有两个同门师弟,立刻收敛了一下表情,一下子就有仙门弟弟的模样,这点还算是有他们天音门人的风范。
他们四人长得太招人,这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们,上官无衣虽已经习惯被人用目光膜拜,但是被这么多中年妇女打量还是浑身不自在。
他叫住正要趁机溜走的楚河道,“楚师弟,一起去江边看看吧。”
楚河讪笑道,“嘿嘿嘿,有上官师兄与玄师兄在,我就不用去了吧。”
上官无衣一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他,楚河只得撇撇嘴,跟在他们后头,这一路只有闻瑾乐呵乐呵地跟在楚河身后,听他天花乱坠地吹牛逼。
上官无衣在江边走了一遭,而玄烨也非常敬业的将来往的渔民问了一遍,要说起来只要不在上官无衣跟前,玄烨办事还是相当靠谱,表现的也非常有仙门掌门弟子的风度。
闻瑾站在江边一棵树下,楚河嘴里正叼着片树叶子靠在树上,嘴里哼着不知哪个馆子里听来的烟花小调。
闻瑾明知楚河哼的是春馆学来的调子,想起前世楚河就似这般放荡不羁,常常流连于温柔乡,喝个酩酊大醉地回到天音门,正被霍澄肆逮住,揪住耳朵训斥一顿后,手托着水盆跪在山门前。
那时候闻瑾刚入山门,不知哪里招惹了同门弟子,也常常被捉弄惩罚,那时候楚河跪在左侧,闻瑾跪在右侧。
楚河名声在外,闻瑾胆怯只敢偷偷看上几眼,不敢与这个声名狼藉的师兄打招呼。
还是楚河拖着个水盆,汗水顺着额头一直流下来,却还是嬉皮笑脸地招呼他,“嘿,小兄弟,你犯了什么事儿啊?”
外界传闻没错,楚河其人,脸皮堪比城墙。
闻瑾心念一动,开口问楚河,“楚师兄,你求仙问道是为了什么?”
“家里逼的呗,还能为了什么。”
“当今仙门已有千年未曾有人飞升了,楚师兄,这世上,当真有神祗所在的珈蓝存在吗?”
楚河将嘴里的叶子吐出,嗤笑一声,“珈蓝?那不过是那群人骗人的传说罢了,况且,上官师兄如此出色才不过元婴,以你我这种资质……就算珈蓝真的存在,那也还是别肖想了。”
“咦?这大太阳的怎么这么冷?”楚河忽感一阵刺骨的寒意,可是四面无风,其他地方也俱是阳光普照,怎就他一棵树上这么凉?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足下所踏卡擦一声,他低头一看,这树荫处竟还结着冰霜,他震惊又困惑的回头看去,看见闻瑾靠在树底下,脑袋垂着,看不清表情。
他本能感到一阵恐惧,喉咙跟着一阵紧缩,试探着喊道,“小师弟?”
闻瑾听到他的声音,松开抱着的双手,抬起头来一笑,“楚师兄。”
冰霜消融,寒意散去,如坠冰窖的感觉仿佛只是一刹的错觉。
楚河困惑的撇了撇脑袋,闻瑾喊住他,“楚师兄,人会变吗?”
楚河道,“那是自然,天地道法,瞬息万变,更何况是人呢?”
望着楚河走远的身影,闻瑾轻笑一声,用只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