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它会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岛寻找新大陆,就是被男人给逼的。
黧觉得它可能是家里第一个见到大海的鸟。
第一次来到岛屿的边缘,黧站在凸起的礁石上对着那片一望无际的蓝色水看了许久。
漂亮的地方,主人一定会喜欢的。
“说起来,你还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吧?”
黧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了它左后方的男人。
被跟踪了这么久,它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一见面就跑了。
金富力士将念覆盖在脚底,使自己能够不借助其他工具依旧稳稳地站在海面上。
他对着黧露出了一个笑容,“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笨蛋,它当然知道啦,不就是另一块陆地么。
主人在带它们下山寻找安倍晴明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名为荒的妖怪,就是他告诉了她们大海的故事。
后来在安倍晴明的家里,她们还见到了另一个名为玉藻前的美丽狐妖,据本妖所说,他是很久以前从海另一边的大陆跨洋坐船过来的。
金富力士早已习惯了黧光盯着他不出声,这会自言自语说起了自己的家乡,也不觉得尴尬。
见黧似乎对自己说的很感兴趣,本来还在好好怀乡的金突然起了点别的心思。
“跟我走,我就带你出去,怎么样?”
黧定定的看了这个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几秒,突然一翅膀扇过去,一道风气势凶猛的朝金富力士袭去,后者一个横跳迅速躲了过去。
“就算不想也不用这么凶吧。”金哭笑不得。
回答他的是黧的后脑勺。
金的话点醒了它。
黧在这个地方呆了快两年了,始终等不到熟悉的人来接自己,而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它也无法感受到主人的位置,连大致方向也感受不到。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的住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确切的说,是主人的力量还在这里。
它的主人名唤花鸟卷。
在最开始,花鸟卷还没有成妖之前,她只是幅美人图。
画的主人,也就是画下这幅美人图的画手,一名三十出头模样俊俏的青年,在绘制画作的过程中,爱上了画中的女子。
本就爱画成痴的男人,自那天起,就天天对着画上的女子说话,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得到画中人的回应,只可惜直至他病逝的那天,美人图也依旧是幅没有生命的死画。
男人本就是个名气颇高的画家,只是在美人图问世后,他便无心作画,天天守着画上的美人,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被世人给遗忘了。
直到他的家人在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被他好好保存在檀木盒子里的画像。
那盒子被藏在了木板之下的暗格里,要不是仆人在走动的时候不小心被那翘起的边角勾住了袜子,说不定这画也没那么快会被发现。
男人在十多年前就与青梅竹马的妻子成了婚,这么多年或苦后甜的日子,两人始终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哪怕最近两年丈夫对自己越加冷淡,妻子也只以为是丈夫画技上遇到了瓶颈,没有想得太多。
直到仆人把那美人图拿到了她的面前,妻子才变了脸色。
原来她约定要白头到老的丈夫,早已变了心。
若是她的丈夫还活着,妻子肯定会大闹一通,指着他的鼻子问他为什么对不起自己,可是现在人都走了,没了能够生气的对象,多大的怒火都随着时间慢慢化作了悲伤。
妻子想让人将这幅画作烧毁,却在看到背景盛开的荷花时晃了神。
他们成婚的那日,池塘里的荷花也开得有这么茂盛。
妻子被侍女担忧的呼唤喊回了神,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连道三声夫君,眉眼间尽是哀伤,终是没忍心将这幅画毁掉。
次日,美人图被送进了城里的拍卖行。
哪怕画上并没有画家的专属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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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任何题字,光是画上的美人就足够让人疯狂了,很快这幅画就被拍出了天价,之后几经转手,被臣子送到了天皇面前。
天皇惊为天人,不顾身侧皇后难堪的脸色,当即让献上画作的臣子将画上的美人找出来,带到他面前。
被皇后的眼刀子刮得生疼的臣子憨然一笑,婉婉将真相道了出来。
“合该如此。”天皇失落归失落,却没有怀疑大臣是在欺骗自己。
这么美的女子,就算真的存在,怕也不是人吧。
天皇将美人图挂在了表御座所,在日常处理公务的时候,最爱做的便是抬头看看挂在壁上的美人画像,连去后宫的次数都少了不少,无论是宫妃还是皇后都气得牙痒痒,偏偏她们的敌人是个死物,以往的手段都派不上用场。
某日晌午,天皇用过饭后来到了表御座所,却发现本该挂着画的地方空无一物。
天皇震怒,他愤怒的把一干侍卫喊了进来,却无一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看到有可疑人物进出的。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奇怪服饰的美丽女子正沿着回廊往外走,来来往往路过她身边的人不在少数,却好像没一人能看到她一样,步履匆匆的便过去了。
女子避开了又一个直冲冲朝她过来的侍者,看着周围的眼神好奇又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离开了那诺大的皇宫,穿过繁华热闹的城镇街道,路过不知名的小村庄,不知疲倦的朝着她觉得最舒服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一座大山脚下。
“喂新来的,你傻站在路中间做什么?挡道了知不知道。”
女子缓缓回头。
那便是她和桃花妖的初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