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继续道:“它是被我杀的。”
“……”
陌笙真觉得自己有病,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生出同情。那人就是个变态,不,别侮辱了变态两个字。
“自从我知道那变态怕死气后,我便隔几天就在那猫身上割一刀。还会小心翼翼地撒些盐,然后我就看到它疼得死去活来,然后我就抱着它哭。我多可怜的猫啊!”
“呃,这不就是做了□□还立牌坊么?这都什么人啊?”陌笙想。
“都说猫有九条命,我看是真的。它这样要死不活的挺了好几年,估摸着有四年吧。”
“那猫八成还在地狱等着你,不能投胎了。”陌笙想想,若是自己被这么虐待死去,就算是受十八层地狱之苦,也要等着仇人。
“它是初七走的,我记得清楚,我等了八天,八天后就是十五月圆。十五的阴气最重,却是林伽最虚弱的时候。那天我故意摔一跤,摔得满口是血。子时四刻,我跑到那变态房里,我说我嘴疼,睡不着,要亲亲。呵呵,我在他面前向来乖巧,但投怀送抱还是头一遭。他色心一起,不防有诈,等到他醒悟时,已经晚了。含在我嘴里的猫血,早已送进了他肚子。被折磨了四年才死去的猫,你知道怨气有多重嘛?”
那人看向陌笙,陌笙冷不及防又是一个寒颤。被那人这么盯着,真有些害怕。而且,那人问的问题,自己怎么回答,明显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世间似乎就没有发明过称量怨气的量词。
“后来呢?”陌笙岔开那个问题。
“我也吸了猫血,不能修炼林伽,却刚好可以修炼派拉瓦。派拉瓦也是湿婆的一个相,是恐怖相。修炼的人,血肉会慢慢的枯萎。我还有想见的人,想留住这副脸,便在修炼前,把自己脸皮剥了下来。”
“啊。”陌笙简直不敢相信,剥脸皮,那得多痛啊,而且是自己剥自己,“你怎么做到的?”
“呵呵。”那人淡淡地笑了两声,继续道:“其实也还好,与血肉枯萎的滋味差不多,这种滋味,我享受了十年。”
陌笙已经刷新了她的认知,她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如何能忍受十年的刨肉之苦。
“人就算有那坚毅的心,但强烈的疼痛会致命,你如何做到的?”陌笙问道。
“嗯,你说的没错。即便我能忍受这种痛苦,但神魂时常会溃散,所以必须要用一个同门的神魂来滋养。”那人回答道。
“你师傅……”陌笙不用想也知道,滋养那人神魂的便是他师傅。
“对,就是他。他被我养了十年,每天都要死不活的,估摸着,他的痛苦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辛好他修林伽,生命力忒地旺盛。直到我派拉瓦练成,他才不甘地死去。”
那人是真够狠的,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陌笙想想自己还是够幸运的,毕竟就目前而言,不会是他的敌人,十年身不如死的滋味,想想都可怕。
“那你师傅若是提前死了,我是说早几年死了,是不是派拉瓦就炼不成了?”陌笙疑惑,那人如何确保他师傅能挨过十年的折磨。
“不会,派拉瓦需要一个同门的神魂滋养自己的神魂,不论是一点一点地拆开滋养还是一次将整个神魂拿来滋养,都可以保自己神魂不灭。不过拆开来滋养会更好的利用神魂,让修炼派拉瓦的时间缩短。就像你一天吃三天的饭与三天吃三天的饭的区别一样。”那人回答道。
“恩,明白了。我还有一个疑惑,据我了解,对某个事或物的信仰,并不是信仰事或物的本身,而是信仰事或物带来的某种意义,就比如林伽,它本体就是那啥,但信仰的应该是生息繁衍,你师傅额那啥的,怎么也能……”陌笙意思是,两个男人违背了生息繁衍,修炼林伽不就是形而上学,从根本上就违背了林伽本义。
陌笙虽说得含糊,但那人却理解她的意思。回答道:“那谁知道了,从西到东从古到今,自然有了多少变化,就如派拉瓦来说,原教义说是派拉瓦杀了同门,于是要顶着一副鬼脸,行善赎罪。而我修练的派拉瓦却将画皮术融汇了进去。况且,我怀疑那变态林伽根本没练成,不然如何被一只含冤的畜生治住。”
其实有很多东西没有去纠结的必要,特别是神神鬼鬼,谁也不能证明它的存在更不能证明它的不存在。对于那人来说,只要修炼的派拉瓦不出乱子,至于那原教义如何,与他没多大关系。
“鬼东西,说的是。”陌笙站了起来,继续道:“时辰也耽搁得久了,我该回去复命了。”
“呵呵,去吧!”那人笑了下,看不出意味,可能就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微笑吧。
陌笙也不会去理会这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微笑,转身走了两步,迟疑了下,回过头。
“鬼东西,我能抱抱你嘛?”陌笙看着那人,眼神中略微露出些渴望。
那人迟疑了下,他也没想到这小丫头越来越大胆了。
“可以。”那人却意外地答应了陌笙。
陌笙跑过来搂着那人,那人腰很细,她知道那人是具干尸,却还是搂着,甚至有些不舍得放手。
“小丫头,我是鬼,对人没感情的。”那人提醒陌笙。
“我知道,我跟你一样,对人没感情,别说你还是只鬼。”陌笙松开了他,继续道:“你我同命,就想借着具干尸,体味下得不到的人间温暖。即便你冰凉凉的,却也好过我那些师姐。”
陌笙说完,走了。那人看着陌笙的背影,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