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江州亲宋景已经过去了四十八个小时。
可那湿润真实的触感至今仿佛还停留在他嘴上,预备铃响了,还在外面的同学懒懒散散的走着,脸上看不出丝毫着急。
宋景带的是高二文科班,学习劲头没有理科班那么足,他几乎每两节课就去教室门口巡逻一次,说白了就是闲的慌。
“手机别玩了,宋哥来了。”
“宋哥,宋哥在门口站着。”
“……”
玩手机的,埋头看着小说的,带着耳机的手脚迅速地将东西塞口袋里,慌张地从桌上随意拿出一本书翻着,一本正经的看着。
宋哥,我们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呦。
宋总,我们很给你面子哦。
宋景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鼻梁上的眼镜透着反光,他一脸看破不说破似笑非笑的站在窗户门口。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浩浩荡荡阵势浩大,愈有力拔山兮气盖世,宋景满意点点头,隔壁班的有人伸出脑袋来探,被他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宋航天本来还在睡觉,一下子从梦里惊醒,他本来还有些脾气,正要发作,就看见宋哥站在窗户那边,眼神直直盯着他。
他一下子就萎了。
宋航天咽了咽喉咙,装模作样瞟了一眼宋,尖着嗓子:“-Excuse me Can you tell me how much the shirt is?
Yes, it's fifteen.”
徐凡在一旁呆住了。
他捅了捅宋航天胳膊,小声道:“哥,现在是语文课。”
宋航天: !!!
宋航天咳得岔气,他顿顿后,字正腔圆:“小车正穿行在落基山脉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克里斯朵夫·李维静静地望着窗外,发现每当车子即将行驶到无路的关头,路边都会出现一块交通指示牌‘前方转弯’或‘注意!急转弯’。”
徐凡在一旁被雷的体无完肤。
英语试听还能这样用,我服。
宋景看了眼教室里面,发现第三组靠墙那边位置空荡荡的,他一直等到下课发现那位置还是空的,宋景招了招手把班长喊出来。
班长看了他一眼,说:“我也没太注意,我记得早自习杨朝是来了的,大概第一节英语课后就出去了。”
“他之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班长:“之前有时候会这样,有时候连续几天不来,之前赵老师也找过家长,家长没管。”
宋景点点头,让班长进去了。
他回办公室翻出杨朝家长联系方式,试着拨了过去,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回音,宋景不死心地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打第五遍的时候电话被接通。
手机另一边很吵杂,各种声音掺和在一起,根本就听不清什么,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挂断了,再打过去显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明天就是星期六,师大附中会放一天半的假。
宋景捏捏睛明穴,解乏,醒脑。后来实在累得不行趴在桌上小眯了半刻钟。
下午放学他本来还想留宋航天吃饭,结果去教室一看人都没影儿,跑的贼快,他往停车场方向走,手机就响个不停,掏出,接通。
如果说让宋景感到丢人的是刚回国就提着行李箱奔去了派出所,那么更丢脸的就是被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喊去了教导处,还是师大隔壁学校的。
“孩子家长,孩子不听话得管教,不能一昧纵容,你看看,在我们学校门口都敢打起来,要不是两个保安拦着指不定还发生什么,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非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是欠缺思考的行为。”
宋景听着教导主任训话连声点头。
他又看了一眼左右各自站着的宋航天和方忡,心里憋着一团火硬是没冲宋航天发出来。
上次刚进局子还没多久,这次又给他找麻烦。
“谁先动的手。”宋景问。
宋航天沉默不说话。
方忡脑袋扭向另一边,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宋景火气蹭蹭蹦往上窜,不说话很拽是吧,沉默是金是吧,老子从现在起分分钟教你们做人。
宋景整了整领口,把袖口往上挽了挽,咳嗽一声正要说话,他一个字还没吐出来,门被咔嚓一声打开又哐当一声关上,碰出一声巨响。
“方忡的监护人是吧。”教导主任皱了皱眉。
“嗯。”有点不耐。
教导主任又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与先前所说分毫不差,讲的唾沫横飞,惟妙惟肖,听得宋仿佛身临其境看见宋航天和方忡是怎么打架,然后又怎么被尽职的保安拉住……
讲的好,宋景都有些忍不住给他鼓掌然后又偷偷瞄了江州一眼。
江州斜扫了他们两个一眼,语气不耐:“谁先动的手。”然后又拿出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燃。
方忡脑袋倒是扭过来了,“是我。”
江州:“原因。”
方忡闭着嘴没说话。
江州又重复了一遍,将含着的那根烟准确无误地丢到旁边的蓝色垃圾桶,声音又重了些:“原因。”
宋景站在离他有些远的位置都能感受到江州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方忡:他骂我…基佬。
宋景听到下意识往宋航天那边看去,心中百感交集,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忽而又闭嘴了。
江州往宋景那边看了一眼,继续问:“那你是吗?”
方忡:我不是。
江州:那不就行了。
宋景拿出手机正要拨冯姨电话号码,这事屁多屁多的他也懒得管了,宋航天一个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哥…别介样子。”
宋景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众多情绪汇杂,里面有失望,有难过,有不解……
宋航天心一下子就凉了。
宋景同志很少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小时候一直黏着宋景,听冯女士说连尿布兜都是他哥亲手给换的,就连上学也哭着让他送,后来宋景出国之后每个星期至少也会打个电话视个频之类。
宋景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对着方忡微微低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