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冰冰凉,连带着他一颗心也冰冰凉,他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发出几声小兽似的的呜咽声。
他想爹爹,想娘亲,想姐姐。
还有狗狗。
眼泪像是开了闸门,一发不可收拾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宋之乔抬起胳膊给自己擦泪,这泪偏生是越擦越多,衣袖都被浸湿了。
真没出息,宋之乔一边哭一边在骂自己,哭着哭着突然听到了两声“汪汪”的狗吠声。
“诶?”宋之乔脸上还挂着泪珠,有些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朝着这个声音走过去,走到门边,动静越发大。
汪汪汪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像是再说,快开门呀。
宋之乔有些迟疑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儿,是近乡情怯——
一只有半个人高的大狗猛地扑了过来,将还楞在原地的宋之乔扑倒在地,久别重逢,狗狗殷勤又亲热地舔他的脸,咧着嘴冲他笑,宋之乔脸上的泪都叫它给舔干净了,多多毛茸茸的毛蹭在下巴处,痒痒的,惹得宋之乔破涕为笑,伸出覆上他的头,摸了摸,叫它的名字:“多多!”
多多咧着嘴笑,突然看到了他绑着白绷带的手,它是一只有灵性的狗,看出主人这是受伤了,不开心了,心疼了,多多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两下他的腕子。
宋之乔没什么反应,多多好像是确认了一下,才又低头舔了两下他的腕子,轻轻柔柔的,像是要为他缓解疼痛。
宋之乔嘴角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多多的脑袋儿:“连你都心疼我是不是?”
“没事儿,”他抱着胖成一团的多多站起来,轻松地说道,“没死呢,总比割脖子强点儿,割脖子得更痛吧?”
他这话还是笑着说出来的,多多舔了舔他的腕子。
……
宋之乔昏睡一天,黎晁也跟着一日没睡,手腕上的伤进行简单包扎过后,仍是血流不止,黎晁守了宋之乔一日,胡子拉碴,双目赤红,邋遢得不成样子,城中的柳老大夫年过半百,一把年纪,被他强行绑来直接扔到病人面前,一路匆匆赶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黎晁一个字吩咐道:治。
割腕自杀啊,老大夫啧了一声,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熬不下去了死熬总是能熬过去,他一面念叨,一面给宋之乔重新包扎,口子还挺深的咧,娃娃睡梦中还是挣扎,估计是疼的,无意识地动了动腕子,血本来就没止住,这么一动鲜红的血流得更厉害了。
“别动别动,”老大夫诶呀了一声,手忙脚乱起来,就在这时,左边突然窜出来一只手快狠准攥住了宋之乔的手腕,制止住了他乱动的动作,黎晁喝道:“别动。”
宋之乔被吓了一跳,然后脑子迷迷糊糊、嘴里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像是在呼痛。
“凶得嘞。”老大夫说了一句,宋之乔下意识地想挣开这人的手,没想到不仅没能成功,那人还越攥越紧了,像是要将血肉嵌在血肉里一般,包扎上药疼,腕子被攥得生疼,宋之乔也就学乖了,不敢乱动了。
好疼,好疼,宋之乔呢喃了两声,老大夫听见了,自行放轻了一些手上的劲道,小心地处理起宋之乔手上的伤来,而腕子上被割开的口子上方已然被掐出了一道血印子,宋之乔本就细皮嫩肉的,肤白胜雪的,印上这么一道血印子,再对比周遭一皮肤,看着怪触目惊心,老大夫道:“他不乱动就松开吧。”
黎晁不为所动,直到手上的伤包扎好才松开,这时腕子上的颜色已经由红转青紫,黎晁拇指摩挲了那道青紫的痕迹几下,脸上略微有些松动。
宋之乔脸颊上划下一滴泪,嘴型一直在动,好像在说些什么,黎晁凑近了去听——
宋之乔带着哭腔,小声地叫娘亲、爹爹……
姐姐、还有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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