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顶峰无尽崖。
无尽崖上长年寒冷冻极,只有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会生长任何植物。
临渊背负手,如雪衣袍随着飞呼耳际的风雪而吹得猎猎作响。
眉间一片清雪未散。
距离他成仙已有一百多年了,细算日子今天刚好是一百七十七年整。
接住一片飞雪,催动内息将其封住不化,静静躺在手心里,临渊就这样看着,眉目无分毫变化。
这时,无尽崖来了一人,来人身着青边白色的弟子服,对着正在接雪花的临渊俯首一礼。
“仙君,老祖让弟子前来询问,您今日确定要下山吗?”
临渊微点头:“是的,本仙所司之事近日堆积,需是处理了。”
临渊自从成仙封了周朝坐镇天仙后,一心将其放在百姓身上,平时分不出多少空闲,就算难得回一次师门,能待也不过一两日。
弟子显然有些为难,试图说服临渊:“仙君,老祖的意思是希望仙君亲自坐镇今年的新弟子择选大会,您看,这也不过三四日,就要开山甄选了。”
每年的三月初三,是天山门甄选弟子的日子。
天山历来只是众修仙门中弟子极为稀少的一派,建派开宗已有几千年,一共就只飞升了两个弟子。
其中一个在一千多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已道消身陨灰飞烟灭,据说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
另一个,是临渊,成仙时间极短极快,仅用了一千六百年,但飞升之时心魔衍生,差点就被天紫劫雷给毁成渣。
爱徒心切的尧离真人以全身道行替其驱逐心魔,助他飞升天界,自己却因为道行丧尽后道陨而终。
天山门历来在众修仙门派中极其不受重视,甚至是因为只有临渊这一个仙君而不断嘲讽讥笑。
所以临渊明白,老祖要他坐镇天山是为了门派着想,不想在甄选弟子的时候还被那些前来甄选的人所瞧不起。
“其实这件事本仙也并不好插手,因为整个天界都知道我成仙之前的身份。”
临渊是以魔身成仙的,体质特殊修炼起来比凡人更为艰苦,每次渡劫的劫雷比常人更重,特别最后飞升那一次,师尊为帮他顺利渡劫成功,道行尽失且更因此丢了性命。
而他出生之时身上带有毁天灭地的戾气,引得整个魔界生植物死了一半,就连他的父亲都容不下他,把他丢到雪地里任其自生自灭。
弟子继续劝着:“弟子以为,正是如此仙君更是该留下来了。其他门派欺我天山无人,但他们怎么知道仙君的实力实际远超他们那些半吊子散仙呢。”弟子仰起脖子,一脸崇拜地看着临渊。
“咱们仙君可是被天帝亲封的大周坐镇天仙,整个大周朝都在咱仙君的管辖下,百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为仙君建的香火庙宇的可是有好几百座呢。”
“停,越说越远了。”临渊示意弟子别再夸他了,这个天下也不是他想接下来管理的,只是答应了师兄,在他回来一切都要替他好好守着而已。
而他真正所欢喜的,自己都不知道。
弟子见临渊面容神情似有松动,喜不自禁:“那,仙君留下吗?晚几日下山,不妨事的。”
“好。”临渊点头。
有时候顾及下师门也无碍,大不了之后将事情紧着做了。
“谢谢仙君!”弟子欣喜地溜烟儿将临渊同意亲自甄选弟子之事跑去向老祖回报。
临渊推算了一下近日行程,可行。将后背的龙渊剑取下来,拔开金龙盘蜒的剑鞘,锋寒如芒的剑气随即蔓延至全身。
只见他持剑在无尽崖上飞快刻了两个字,许是风雪太大,刻完后就归剑入鞘转身离去,任由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逐渐被风雪覆盖。
仔细看还是看得清楚的,那两个字是,
景华。
三日很快过去。
天山门开宗以来,首次仙君坐镇弟子甄选大会,那场面自然是非同寻常。许多慕名临渊上仙名号来的人多不胜数,比往常多了十倍不止,将整个山门堵得水泄不通。
只是传说中的仙君显然不愿意让人看他样子,灰色的斗笠将容貌掩得完全让人看不清楚,冷冰冰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连气都不出一下。每个上前报名甄选的人被他一身无际的寒气畏惧地不敢过分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