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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回 来去兮,龙潭虎穴分头行(2/2)

展昭无奈,垂头瞧白云瑞,正对上一双乌黑湿软的眸子。知他几月来同行习以为常,这年纪难免有些粘人,展昭只得哄了一句:“爹爹去办正事,晚上回来。”

“……”白云瑞眨巴眨巴眼睛,仍旧抱着展昭不撒手,也不应声。

白玉堂挤眉弄眼看了半晌笑话,见没了后文才发觉不对,拉了一下白云瑞。小孩儿发了劲,越掰还抓得越紧,扁着嘴还有些不高兴,分明是闹起脾气了。白玉堂没再收手拽人,只蹙起眉头唤他。

白云瑞缩着脖子、夹紧了肩膀往展昭怀里埋。

展昭想了想,将小孩儿高高抱了起来,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爹爹不要去。”白云瑞闷声说。

“……”白玉堂与展昭皆有些意外。

展昭猜着白云瑞许是一路上被丢给旁人一两回,知道怕了。上回与风长歌呆了两日,瞧着乖乖巧巧地撒开了玩,两日来未曾与风长歌哼一声一点儿异样也无,没成想一见二人回来那哭的可叫一个震天动地,险些一夜把林子哭塌了。那嗓子都嚎劈了还收不住,直把风长歌看得目瞪口呆,笑了数个时辰不见歇。

这会儿心下不安,也实属正常。

展昭拍着小孩儿的背,温声安抚,“爹爹去去便回,云瑞与玉堂一并可好?”

白云瑞不肯,把嘴撅得能挂壶,好半晌才含糊着挤出一句:“当真?”

“当真。”展昭哄他,又补了一句,“晚上回来给你带糖。”

“……”白云瑞想了想,有些着急地抓紧了展昭前襟,“上次……”他说,又张着嘴顿住,似乎肚子揣着话却碍于年幼不知怎么和展昭讲清楚,在白玉堂侧头斜来的目光中,只糊里糊涂地憋出一句,“不要糖。”白云瑞飞快地瞄了一眼展昭,难得有些扭捏,声音极小道:“……不要糖,要爹爹。”

“好。”展昭眉梢一软。

白云瑞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来不及多说一句,就被白玉堂无情地单臂揣走,再一眨眼,只觉整个人头晕目眩地上了天。白玉堂轻快抛下一句,“今夜备了闸蟹,莫错了时辰,白爷可不等你这馋猫。”声色明亮,人已经摆袖乘风而去,霜白色的长衫边角勾着几道藏蓝色的条纹,迎着东升的朝阳投下长长的影子。

展昭笑笑,也不应声,背身向西。

只是他身轻如燕,犹踏晨曦微尘,须臾便在粉墙黛瓦的城中远远留下一道藏蓝色的虚影,却未有注意到东行的白玉堂在高处屋檐上又停步逗留。

白玉堂未有回首,垂眸漫不经心地眺望清晨的苏州城,更不急着照约定之意直奔金鸡湖、亦或是寻苏州的江湖朋友。

“爹爹?”白云瑞拽他。

白玉堂淡淡“嗯”了一声,轻身飘落,钻进了一条巷子。

“你刚想和你爹说上次什么?”他一甩袖,托稳了白云瑞,信口问道。

“啊?”白云瑞糊涂地扬起脸,好似没听明白。

一枚银裸子跟着飞射而出,砸在巷子里一个伸懒腰打哈欠的乞丐面前,“带个路,”白玉堂不与这一个激灵爬起来的叫花子周旋打哈哈,快言快语道,“苏州府衙。”鸭形门自然要去,江湖朋友也要寻,但在那之前……他挑着唇,不紧不慢地抛下后半句,“那附近有一户人家姓吴,你若不知,将这城中的包打听寻来。”

日头攀得更高了。

展昭提着剑忽而在城门前站住了,后知后觉地,他摸着下巴笑了一下,自语道:“叫他蒙了。”

“怪道今日这般爽快,原是早在这儿等着了。”展昭微微摇头,面上浮现无奈之色。

可他心思清明,未有折返之意,余光一扫城门四周来往的陌生百姓,敛了心神快步出了城。

鸭形门当年年在金鸡湖湖心岛躲过追杀,数十年来早就包揽了上岛船只,若无鸭形门首肯哪儿能轻易登岛——此事白玉堂一清二楚,展昭回想时也猜到了几分。倘若要初来乍到的展昭寻去,纵使有办法也要平白耽搁时间,不比白玉堂在这苏州有门路。白玉堂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展昭去金鸡湖寻鸭形门弟子。

他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骗着展昭揽下了独探城西叶家与红叶山庄一事。此行虽险,可展昭性情谨慎仔细,不知叶家深浅,定然不会贸然行事。且二人查探重案也好、江湖行侠也罢,本就是在生死边缘、危险重地游走,焉有缩头缩颈的道理。

反倒是展昭那外祖吴家……白玉堂见他昨夜眉间笼着愁绪,便猜着其中有异。

常言道子不言父过,谁知道苏州吴家是不是第二个常州展家。

倒不如他先会会吴家,省的诸事在前又平添霜雪惹人头疼。白玉堂单手支开窗子,窗外是酒楼飘扬的幡旗,底下车水马龙不见头尾,而里弄深处的宅院虚掩着门,在逐渐喧闹的早晨之中显得格外死寂。他按住踩着凳子、在他身侧扒着窗沿也想探头往外看的白云瑞。

只不过……

他歪过头,望向一脸谄笑的矮瘦男人,“……你是说,那吴家,早几年就倒了。”

只不过连白玉堂都没想到吴家竟是这般光景。

这年纪不轻的男人连连颔首,正是白玉堂寻来的一位苏州城内包打听。

“有个好几年了罢,”他搓着手说,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笑容,“吴家老爷早年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子,要说嘛,我们这儿的人都清楚,吴老爷性子顽固、有些专横,当年可是凭一己之力托起吴家的营生。可惜了,老爷子硬气,两个儿子却不是个东西,不学无术,是城里出了名的青肚皮猢狲、败家精。没学得吴老爷半分本事不说,大字记不住几个,吃喝嫖赌沾了个全。那时候吴家家底殷实,有吴老爷托着吧,吴家也够他二人吃三辈子了,可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吴老爷一病不起,现在还在床上瘫着,听说神志不清了,随时就要蹬腿。之后,您也瞧见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要说嘛,多半是赌坊趁乱打劫,那吴二也傻,赌红了眼,欠了一大笔债……这讨债的趁乱上门把那吴家搬空了。”

说到这儿,他抬手指了指窗外,“您瞧外头那吴家院子,这还是卖了他们那大院后搬来住下的。”

“吴二好赌?”白玉堂道。

“不错,吴大好色,吴二好赌,全城皆知,那可是拦也拦不住。”男人答道,“您往附近随口问问,这几年吴二那娘子为藏些家用不知挨了多少打,出门买菜都得捂着脸,根本见不得人,还得劳心劳力地照顾卧床的吴老爷和两个孩子,都是叫一老二小拖累了。也就吴大的娘子恶疾在身,死得早……”许是对白玉堂的底细有所猜测,信口置评不妥,男人觑着白玉堂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白玉堂未有在意,只隐约察觉哪儿不对,又道:“我闻说吴家原有个姑娘,你可知。”

“吴家宵娘呀。”男人当即说,“当年可有名了,后来不是外嫁了嘛,就没见过。要说,吴大吴二但凡有这位姐姐一分本事,吴家也不知败落至此,啧,小娘养的就是没本事。”

“吴大和吴二乃是妾室所出?”白玉堂诧异道。

“啊,是,是妾室所出的双生子。”男人道,举起手比划起来,“这里头还有段典故,您想是没见过他二人,想不到二人年岁。二人瞧着三十有余,其实是酒色掏空了身子,今儿满打满算才二十五,要不然俩孩子岂会还在满地跑的年纪。”

白玉堂愣住。

和展昭年岁竟相差无几。

这么说来……?

“刚不说那吴家的大姑娘?”男人好似猜到白玉堂的疑虑,当即接着道,“她当年啊本来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万家求娶不是?只可惜了——”他刚要张口大侃特侃,又在白玉堂斜来的目光中下意识地打着寒噤,收住了,干巴巴地换了话锋,“咳,就她出嫁之后,吴家不是无后嘛,这没儿子哪能成!偏是吴夫人确是怀不上,吴老爷只能纳妾求嗣。这妾室也是真能生养,一下出了一双,吴老爷大喜过望。有传吴夫人为此遭了吴老爷冷落,也有说在此之前二人便为……咳,为吴家宵娘的事生分了,总归这俩孩子也没抱到她膝下养育——那妾室,还有吴老爷只顾着纵着两个儿子,可不就养坏了!”

“……”这吴家怎乱成这样。

也不知昨日展昭可是为此难以启齿。

白玉堂心下思绪轮番变转,却不成想到,因着林秀云体谅旧主的颜面,言辞多有顾忌,告知展昭的还不如白玉堂这会儿从外人口中打听到的多。

他望着那虚掩着门的小宅院一时沉默,也是此时猛然揪出了那一闪而过的古怪之处,“吴夫人如今何在?”

怎话里话外一通下来就少了个人?

男人挠了挠头,“吴夫人啊?她可了不得,早早跳出这火坑了。”

“她与吴老爷几年前就和离了!”

厢房的窗子在风中吱呀长响。

堂倌提着茶壶叩响了静默已久的厢房,询问客官可要添茶水,才惊觉来客留了银子、早不见了踪影。

而来往的人群中,摸不着头脑的小孩儿拉着人,总算在静谧又嘈杂的坊间寻得机会好奇发问:“爹爹,什么是——是和离?”软糯的声音引得数人讶异注目。

白玉堂对四周逐渐同情的目光视若无睹,低头斜他一眼,到底是答了:“夫妻二人分开不当夫妻了。”

秋风压弯了枝叶,牛车甩尾而过,清晨的酒楼鲜有几个来客,该是动静可闻,但坊间愈发高涨的喧闹声将寻常交谈盖了去,又在耳边回响——“……那时还有人劝吴夫人,一把年纪了还闹上官府要和离,也有风言风语说她那是无子才……如今瞧来,到说不准是先见之明呢!倒也是狠心,这些年吴家艰难,从未见她出面。一纸和离当真就此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了。”

白云瑞也不管听懂没有就点点头,跟着白玉堂疾走几步,又问:“那爹爹,什么是夫妻?”

“……”白玉堂从拥挤的人群里带着小孩儿钻了出来,闻言翻了翻眼皮,拍着袖子作答,“两个大人成亲住在一起就是夫妻。”

“哦。”白云瑞似懂非懂地拧起小眉毛。

他站住了,就在白玉堂以为小孩儿还要接着来一句“什么是成亲”的时候,白云瑞拽拽白玉堂的衣服,仰着头摆着严肃的小脸儿说:“那爹爹和爹爹不要和离。”

“……”白玉堂脚步一顿。

他眯起眼,拎着白云瑞的后领将人提起来,竟也和胡搅蛮缠的小孩儿较真起来:“谁跟你说我与他会和离了。”

“那我们去找爹爹。”白云瑞却没头没尾地说。

“他去办事,晚上会回来的。”听出白云瑞已经将两桩事混淆了,白玉堂懒声取笑,将人抱怀里往高处跃去,“你莫玩闹扯爷后腿,我们快些完事,自能去与他会合。”

白云瑞晃晃脑袋,迎面吃了一口风,“可是……!”

他高声:“可是——上次——上次爹爹也说去去就回。”

白玉堂猛然停落在屋檐上,望向了小孩儿那双点着晨光的乌黑眼眸,忽而有了几分恍然。

“上次爹爹也说……会回来的,”白云瑞抓着他的衣襟认真地说,将这早上憋了几回不知道怎么说的话总算吐了出来,甚至有些着急了,屡屡朝二人相背的方向望去,仿佛指望瞧见早就消失的身影,“可是爹爹没回来……是爹爹带回来的。云瑞不要糖,要爹爹。”字词软糯却清晰,顺着晨光温柔地洒进耳朵里,不安、忐忑又害怕,却又不明白自己惧怕担忧着什么,与那日在天宁禅寺见他背着疲倦昏睡的展昭来时的一模一样。

是这个啊。

白玉堂笑了一下,长风拂发,眸光熠熠。

“云瑞。”白玉堂侧身回望了一眼西边,那头天色虽亮却又拢了些阴云,金光也打不散,活像是什么不详的龙潭虎穴,叫人心头发紧。可白玉堂揉着白云瑞懵懂的脑瓜子,直奔东去,阳光下的容色格外扎人,“你记着——纵使我这般唤他千千万万次,你当牢记于心,御猫不是猫。”

“怕什么。”他说,语气淡淡,嚣张至极,“任这天下他孤身跑哪儿去,爷都逮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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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

见到我你快乐吗?

如果你快乐的话那就拍拍手(?)

不是,我是说留个评,mua

虎摸云瑞鼠崽头(?别问为什么不是猫崽头,问就是姓白)怎么能光惦记着你猫爹危险,不知道你鼠爹也是闯龙潭虎穴吗(?)

云瑞说我有祥瑞加成buff,爹跟着我肯定没事。

导演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你是云中祥瑞(?)

我水逆拜云瑞有用吗?(陷入沉思)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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