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危回到凌香殿时梅因还在嘟囔,揪着苏危的耳朵说道:“走了一下午,连声招呼也不打,干什么去了?!”
苏危着实不知可爱美丽的梅因也能变成个泼妇,捂着耳朵求饶,“好姐姐,我去园子里逛了一圈,待在屋里闷得慌。”
梅因松开他的耳朵,气道:“你胎像还未稳,好端端出去干什么?”随即说,“你日后出门得向我报备,不论是去赏花还是去闲逛,一个时辰以内必须回来。”
苏危抿了抿唇,他这是认了一个姐姐还是娶了一个媳妇儿,老婆才管这么宽,“知道了,梅姐姐。”
梅因见他认错,才把人带进屋去吃饭。
苏危好说歹说才让她放过了,临走时喝了碗安胎药,这才回房睡觉。
苏危在屋里点了灯,把那沾了油渍的帕子收起来。他辨了许久,这东西应该是菜籽油,但如此多的菜籽油被洒到醒悦院的墙角下,不是那些势单力薄的小宠小妾就能办到的。
苏危揉了揉眉头,他虽然失了宠,魔头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对他除之而后快,却又隐瞒了他的院子是被人有意烧毁的事实。
苏危叹了一声,揉了揉肚子,他是自讨苦吃,否则仗着这个孩子,即便无法锦衣玉食,至少也能衣食无忧。结果就是自食恶果,孩子得拿命供着不说,魔头心思也偏向了他后宫里作恶的人,日子变得比最开始还惨。
苏危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正准备熄灯睡觉,门忽然被打开了。
苏危一怔,鱼贯而入一小队侍女,将屋中点得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苏危连忙跪下身,晏迟虞染着夜色进门,坐到了椅子上。
苏危不知他竟然还会过来看自己,心中大惊,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晏迟虞就已经脱了外袍抛过来,“梅因已经睡了,你既然还没歇,过来伺候我沐浴。”
苏危接了袍子,应了一声“是”。
凌香殿中有单独辟开的澡堂,苏危跟过去,里面满池芳香,已经有婢女备好了干净的澡巾与衣裳。
晏迟虞只在苏危面前张手一站,苏危勾了勾手指,抿着唇一点一点替他脱了衣裳。
苏危刚醒来时穿衣束发皆是两个小丫鬟帮忙的,直到那两人被遣走,他才渐渐把这些琐事学会,但也只限于自己那几身单薄简便的袍子。晏迟虞的衣裳一层一层,玉带上又挂了玉佩香囊,头上的紫金发冠更是繁琐。
苏危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替他脱衣,却也弄得手忙脚乱。
晏迟虞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等他好不容易弄好了,随即下了水,阖眼坐在水池里,“养好了?”
苏危去拿帕子的手一顿,在岸上跪坐下来,将帕子浸湿了水给他擦身,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胎像稳定了。”
晏迟虞双眼睁开一丝细缝,里面的眼眸漆黑无比,像能洞穿人心的幽冥。
苏危被他一看,心中陡然一颤,连忙跪下来。他也是男人,清清楚楚知道那双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火光是什么意思,“君主……我……我还不能侍寝……”
苏危的喉结滚了一下,低声说道:“或者……我替君主叫其他小主过来……”
晏迟虞静静看了他一眼,闭上眼道:“罢了,擦吧。”
苏危得了令,一言不发地替他洗澡。等替晏迟虞换上了衣裳,出了门,去往梅因的屋子走去。
梅因该是被吵醒了,屋子里点了灯,房门是开着的。
苏危送晏迟虞到门口时见到梅因困乏地倚在桌子边,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单衣,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见两人过来,对他们笑了笑。
苏危告退离开,径直回了自己的偏屋里。
晏迟虞进了梅因房门,喝了一盏茶,起身说道:“早些睡吧。”
梅因问他,“不在屋里歇吗?”
晏迟虞走出门,“不了。”
梅因跟到门边,看着人影走远,是顺着走廊去了苏危的屋子那边,低声说:“也好……”
苏危本是蒙头睡下了,冷血魔头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吓得他什么心思也没了,蒙头睡上一觉,明日一早还是神清气爽。
苏危还未入眠,走廊上忽然又有脚步声过来。他回屋时将房门上了闩,有人推了一下,大概没能进来,不等他开口下去开门,门闩是被道内力劈断了,两扇房门“吱嘎”一声打开。
苏危抿了抿唇,抹黑跑到门口,领头两个侍女打灯进来,皱眉对他说道:“苏公子,君主还在院里,侍妾不得锁门。”
苏危肚子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嘴上说道:“奴婢紧记在心。”苏危把话在喉咙里滚了两滚,还是卑躬屈膝地说出了口。
晏迟虞挥了挥手,让人都退出去,径自走向床榻,“既然心不甘情不愿,何必说出口。”
苏危一怔,果然是人见人煞的魔头,他只那么点迟疑都被他听出了端倪,“君主……我是以为您会留宿在梅姐姐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