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薛云白嘴唇有些干涩, 他眨眨眼看着陆明轩道, “我真的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他觉得陆明轩这老贼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
像……
像他看那些美人时候的眼神差不多……
可他又不是美人……
薛云白突然有些紧张,他蹭蹭的往后退了退,距离陆明轩远了一些,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陆明轩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你说呢。--*--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他的笑容让薛云白看来太过奇怪, 吓得他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结结巴巴道, “我肯定是在做梦。”
他似乎被自己这个结论说服了, 嘿嘿笑了两声, “对, 就是这样, 我是在做梦呢,我咋可能还能见到活的陆明轩老贼呢,李大伟说了,陆明轩老贼死了,他亲眼看着的呢。所以我看的的一定是假的, 等我醒了就不会看见陆明轩老贼了。呵呵呵。”
亲耳听到自己成了狗皇帝眼中的老贼, 陆明轩的心觉得挺复杂的,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在薛云白眼中只是指手画脚, 大权在握,让他不能独揽大权,在看到李大伟手中毒药的时候他就该清醒, 可真的死了又到了陌生年代的时候他居然还在想这个恨他入骨的狗皇帝。
陆明轩叹了口气,看着薛云白在那絮絮叨叨的,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中的兴奋怎么都做不得假。
陆明轩突然失去了跟他说下去的欲望,甚至盼着这场梦能快些醒来。
“唉,既然是做梦,那我是不是想干啥就干啥?”薛云白想明白这事,突然不想搭理陆明轩了,转头跑到龙椅上然后上窜下跳起来。
上一辈子小时候他看到皇兄在父皇默许下在龙椅上挑来挑去的他就羡慕,后来他做了皇帝年纪却也大了,别说太后老妖婆不允许,就是殿里的太监也时刻盯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要讲规矩,遵守皇家礼仪。
去他娘的皇家礼仪。薛云白从没这么自在过,在龙椅上蹦达半天又把桌案上的那本话本子拿起来,当了九个多月的婴儿可把他憋死了。
至于陆明轩,早就被狗皇帝的神奇操作惊呆了,上一刻还在龙椅上上窜下跳,下一刻又坐在那里安静如鸡的看起话本来。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说,“陛下看的什么?男欢女爱?”
陆明轩自己都没留意自己问出这话时语气里的紧张。
薛云白也没留意,目光落在话本子上没有挪开,“那当然了,什么落魄书生什么富家小姐……唉,可惜朕活了十八年都没碰过女人,实在是可怜。”
陆明轩听到这话,默不作声的瞅他一眼,见他脸上却有遗憾顿时不悦。
“啊!”薛云白刚想感叹一下,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眼前话本子没了,龙椅也没了,陆明轩也不见了踪影。
他呆愣愣的看着漆黑的房顶叹了口气,唉,又做梦了,咋还梦见陆明轩了呢,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因为做了这梦,后半夜薛云白竟然有些睡不着了,小孩子大抵从不会失眠,所以薛云白的失眠也只持续了十多分钟然后又睡了过去。
半夜谢兰英醒了给他盖上薄毯又喝了口水,这才睡去。
千里之外的京城,陆明轩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他摸摸自己的胸口,此时还扑通扑通跳着,梦里的遗憾和生气似乎也残存在脑海里。
只是梦太过真实了,真实的陆明轩觉得就发生在刚刚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面似乎还残存着薛云白指尖的温度。
那般真实。
让他有些不想从梦中醒来。
只是一想到梦里薛云白说遗憾没碰过女人,他又人不知叹气,这么多年了,到死狗皇帝也不知道他的心意。
可悲可叹。
陆明轩叹了口气刚躺下,忽然又坐了起来。
难道狗皇帝真的和他一样穿越了?
呵呵。
陆明轩嘴角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容来,那狗皇帝会在哪里呢?
陆明轩呆呆的坐在那里,直到听见外面陆志国夫妻叮叮当当的声音才皱了皱眉头重新躺了回去。
第二天薛云白醒了的时候还有些发愣,他昨晚梦见陆明轩了?
咋感觉那么真实呢,真实的就像真的和陆明轩见了一面一样。
不过这陆明轩也只能够能耐的,都死了还能进到他的梦里去。
摇了摇头,叫了声奶,穿衣服在炕上玩,饭后照例跟着谢兰英在院子里晒太阳。
过了几天薛云白都没再梦见陆明轩,薛云白不由松了口气,又暗搓搓的想着怎么到御膳房里拿吃的去。
他这几天每晚临睡前都试着进去,可惜都没有成功。
这晚薛云白和四妞玩了游戏,乐滋滋的在炕上翻了翻,临睡前还嘟囔了一句:“我可真聪明呀~”虽然说的不清楚,但好歹是这么个意思。
令薛云白意外的是这几个字刚落,他人就出现在御膳房里。
薛云白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我可真聪明呀’就是暗号?只要喊一声‘我可真聪明呀’就能进来?
这可真是……
薛云白叹了口气,随即又庆幸起来,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他就能每天都来拿点吃的,好歹把一家人喂饱了再说。
想到吃的,薛云白不由得来了精神,在御膳房里转悠一圈,最后抓住那袋子大米不松手了。
他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界这么久还没吃过大米饭呢,今天说啥也得弄回去。
他心里想着,手里攥的更紧了,嘴里试探着喊了一声,“我可真聪明呀!”,然后就觉眼前一暗,转眼就换了地方。
薛云白睁开眼,果然又回到谢兰英的炕上,他自己回味着这让人哭笑不得的暗号,先是感慨这御膳房通人性化,居然能听懂他的话,简直神奇顿。
只是大米袋子还压着他呢,除了压的喘不过气来也不疼不痒,于是他便没喊叫,而是伸手推了推谢兰英。
不想谢兰英今晚睡的实,薛云白推了两下愣是没推醒。
薛云白憋的难受,扯开嗓子就喊,“奶,爷,奶,爷,奶,爷!”
很好,老头老太太都被他喊醒了。
谢兰英迷迷瞪瞪的看着压着她孙子的袋子,赶紧挪到一边去,发现孙子不但没受伤还中气十足的喊爷奶,顿时也不再担心,她伸手抹了把袋子,突然眼睛瞪大了,“大米?”
薛云白笑嘻嘻的,继续喊,“奶。”
“哎呦,奶的乖孙哟。”谢兰英眼泪都掉下来了,忙趴下吧唧亲了薛云白一眼。
薛云白一僵,觉得自己就不该喊的太亲热,或者他该锻炼一下臂力,自己将袋子弄地上去,然后早上让老两口子大吃一惊,然后也不用被老太太亲来亲去。
虽然被自家孙子嫌弃了,谢兰英仍旧很高兴的在他另一边腮帮子上亲了一口,“乖孙,睡吧,明天给你蒸大米饭吃。”
谢兰英笑着下了炕,拿碗舀了一碗大米,然后趁黑出门洗干净又下锅进灶房放到灶台上,等天一亮张绣妯娌俩做饭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做完这一切,谢兰英又回了屋里,看孙子睡的四仰八叉的,她笑了笑,然后虔诚的拱手拜了拜,“多谢大仙救我一家老小。”
至于大仙薛云白睡的正香呢,甚至做了个非常美妙的梦,不仅吃上了大米饭,还啃上了香喷喷的大鸡腿,简直不要太美好。
起来后何小翠果然做好了大米饭,谢兰英还炖了一棵大白菜,还将过年时候剩下的腊肉切了几片,一锅大白菜配上大米白饭简直美味极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当然为了奖励薛云白的辛苦,谢兰英还煎了一个鸡蛋给薛云白,“给我家狗子补补。”
薛云白瞅了眼他胖成藕节的胳膊,再瞅瞅四妞干瘦的小身板,顿时有些心虚,“四!”
四妞俩字他如今还喊不出来,但他一喊四,四妞立马就知道是喊她了,四妞从何小翠腿上下来,跑到薛云白跟前咧嘴笑,“四姐。”
“四!”薛云白指了指鸡蛋,“吃。”
谢兰英叹了口气,“都是咱大人没本事,还得让个小娃娃让着姐姐吃鸡蛋。”
“四妞乖。”四妞笑眯眯的看着谢兰英。
何小翠将她抱回来笑道,“娘,咱家比起其他人家已经算好的了,别看四妞瘦,她就这样,吃的也不少,而且比起三妞,她跟着狗子吃的可好多了。咱家要不是狗子,恐怕也得和其他人家一样开始顿顿稀的呢。”
谢兰英一愣,好像也是,现在能吃上白米饭,搁哪家能吃上?更别说女孩了,也就他们家不管男女都让吃饭,听说别的村里有人开始饿闺女把粮食生下来给孩子吃了呢。
薛云白看了眼何小翠,何小翠冲他笑了笑,“狗子最听话了。”
薛云白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心里却想不行以后每天晚上都去弄点吃的,总归让一家老小吃好喝好才行啊。
到了晚上薛云白厚着脸皮喊了声,“我可真聪明呀。”然后就进了御膳房。
看他兴奋的喊了声就睡了,谢兰英莫名其妙道,“老头子,你听清楚狗子喊的啥了没?”
薛大柱刚躺下,“没听清,这么点小孩还能说出整个句子来?就算咱孙子再聪明恐怕也办不到吧。”
被自己亲爷爷怀疑了的薛云白站在御膳房里闻着锅里飘出来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肉的味道啊,真是想啥来啥啊。
呵呵,老天爷对他可真是好啊。
薛云白飘到灶台边,吸着鼻子闻了闻,居然是排骨,上了这地界他还没吃过排骨呢。
他舔了舔嘴唇,费力的将锅盖挪到一边,又拿了双筷子扛着往锅里插,成功的插到一块排骨。
只是排骨炖的软烂了,筷子插.进去不等他抬起来,吧嗒又掉了回去。
薛云白有些气闷,忽然听见一个孩童的声音:“这次可不能再让那小鬼把排骨偷了去,真是个讨厌鬼。”
薛云白一愣,忽然有些生气,用着他的御膳房,吃着他的东西,居然还嫌弃他拿东西,到底是谁偷啊。
他生气了,自然不肯罢休,拿块布垫着用手抓着大铁锅,喊了声,“我可真聪明呀。”一下子就回了薛家炕上。
“嗷!”薛云白光想着报仇了,忘了锅还烧着呢,结果大铁锅一起过来了,锅上的温度也跟着过来了,这次与以往不同,不光沉还烫!
偏偏这铁锅就坐在他肚皮上,如今他肚皮都觉得滚烫,虽然隔着薄薄的毯子,但他估计能烫破皮了。
谢兰英和薛大柱被孙子一嗓子喊了起来,就看到一口大锅在自家孙子身上,伸手一端竟然还是热的,可把薛兰英吓坏了,顾不上烫,伸手就将大铁锅端到地上去了。
“狗子,没事吧?”
谢兰英担忧的查看,又去掀薛云白的衣服,薛云白只觉得肚皮上又疼又辣,委屈的顿时哭了出来。
薛大柱点上油灯过来一照也呲了口气,声音都颤抖了,“咋这么厉害啊。”
“狗子,以后咱不弄了,不弄了。”谢兰英声音也颤抖的厉害,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以后咱不弄了,爷爷奶奶就是饿死也不能让狗子受这样的委屈啊。”
看着老两口这样,薛云白突然就不觉得疼了,他眨眨眼忽略掉肚子上的疼伸手去摸谢兰英的脸,“奶,不哭。”
这三个字说的清晰又清澈,让谢兰英一阵心酸。
她孙子才九个多月啊,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会说拐弯的字了,都怪他啊。
“老头子,快去弄点草木灰敷上。”谢兰英看着孙子的肚皮赶紧擦干眼泪又找干净的布轻轻的擦拭,“受苦了我的乖孙。”
薛大柱刚出门就看见张绣夫妻起来了,“爹,狗子咋啦?”
薛大柱叹了口气,“狗子弄回来一锅东西,肚皮有点烫伤了。”
“啥?”张绣吓的脸都白了顾不上公爹的房间不好进,拉着薛长岭快步进了屋。
“狗子!”张绣叫了一声朝薛云白扑过来。
薛云白哀叹一声,能不能让他安静些啊。
“娘,狗子不会有事吧?”张绣颤抖着看着薛云白,有心想摸摸儿子可又怕把儿子弄疼了,“娘,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吧?”
谢兰英一拍大腿,“对呀,去医院。”
薛大柱用瓢子装着草木灰刚进来就听见她说去医院,便问,“那草木灰还用吗?”
“用啥用,去医院,要是用草木灰弄坏了留疤咋办。”谢兰英下了决定赶紧让张绣给薛云白穿衣服,又让薛长岭去借牛车,自己却是开橱子拿钱。
等忙活完这些,外面天都有些发白了,薛长岭进来,“车在门外了,咱们赶紧去吧。”
说着又回屋抱了床被子出去铺到车上,三妞有些害怕,“娘,我也去。”
张绣抱着薛云白看着三妞,“跟大娘在家听话。”
“你们放心去吧,家里不用担心。”何小翠说,“可得让大夫好好看看。”
其实薛云白这会没觉得多疼了,但家里人对他重视,他又说不出不看这话来。
他老老实实的窝在张绣怀里,大人却觉得窝心,张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咱狗子咋这么乖啊,都烫破皮了都不哭呢。”
“那是。”要是往常,谢兰英得非常得意,可如今孙子受着苦,谢兰英也没有得意的心思了。
许家庄距离县城四十里地,他们到了镇上的时候薛长岭突然哎呦一声,“娘,咱忘了开介绍信了。”
谢兰英一怔,“对啊,这咋办?”
薛长岭道,“要不咱先去公社诊所给看看?兴许不用去医院也行呢?”
谢兰英有些犹豫,低头见薛云白乖乖的不哭不闹,一咬牙道,“行,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再回去开介绍信去县里。”
薛长岭对公社这边比较熟,赶着牛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