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的世界, 碧水如镜，青山浮水，混元举目望去, 视野中的一切都逐渐从云山雾霭中逐渐透露出真容。

混元朝着远方的一座山头而去，落地之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混元, 从此,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无法摆脱我, 再也无法摆脱我哈哈哈哈哈！】

声音在脑海里猖狂笑着，好似与季濛体内的恶念结合在了一起。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的笑声重叠, 在脑海里震荡，让人头疼欲裂。

即使混元刻意抵制, 却也无法将这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刨除在外。

在确定无法排除这份异样后，混元愣了愣，随后, 唤了一声这个声音的名字：【混沌……】

当混沌的名字从混元口中道出，季濛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不久前在杀人犯a手机里拍摄到的修炼功法时, 便有提到混沌一词。

难道说？

他这时明明身为混元, 却又有自己的想法。这模糊的想法刚刚成型, 恶念仿佛为了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一般, 出声道：“就如混元无法摆脱混沌，季濛，你也无法摆脱我, 永无可能，死也不能。“

充斥着恶意的言语在季濛脑海里响彻。

依旧还在作为混元的他，进入了一个山洞中。这是一个极深的山洞，明明这个世界刚刚形成，混元应该对这里也不甚了解，可他却像是早就知道山洞的深度，不停地行走至某一刻，而后停了下来。

袖袍一挥，封闭的山洞忽然出现了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

混元走了进去。

袖袍一收负后之时，身后的洞扣再次封闭，而混元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布满了漆黑的树、漆黑的泥土、漆黑的物质流动的空间。

这是当年的鬼界。

“大道，就像你曾经创造过的那几个世界一样，世有阳便有阴，你所求的美好世界，不论多少次，都无法存在。不过至少现在，我还能将这里隐藏起来。我这做法，也不只是想我自己输呢，还是想你赢……”混元喃喃自语着，随即，飞身而上，漂浮在了空中。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的所有，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

混元想着隐藏起这个充斥着阴郁气息的鬼界，却不想，人界那边在时间流逝中，逐渐乱了套。

自有生命诞生后，逐渐繁衍，繁衍中生生死死，人在死后变成鬼。

远古时代的人们还并不知何为修真，所以当死亡来临后，作为灵魂的他们依旧跟随在亲人的身旁。

起初，人刚刚诞生之时没有太多妄想杂念，活得都十分简单，所以这种超脱了肉体的陪伴让亲人极为欢喜，这种即便死亡也无法将所爱的人分开的世界，被他们视为幸福。

可是慢慢地，人逐渐意识到了人鬼殊途这件事。

因为与变成鬼魂的亲人们相处时，他们无法彼此触碰，甚至于鬼除了不能吃穿之外还能穿墙穿地，更甚者，少部分人安然而死，大部分人却遭遇了枉死。

所以，当见到保持着死前状态的亲人，七窍流血、面目全非各种死状凄惨的模样时时刻刻出现在眼前时，人类产生了些微的恐惧。

之后，人类产生了执念，死后的鬼魂也产生了对生的向往。

他们开始生出对活人的嫉妒。

久而久之，鬼魂的存在带来的再不是再见亲人的幸福，而是带来无可遏制的恐惧。

……

混元知道到大道心中所想，赶在他还未做出决定时，主动现身，将鬼魂们带往了那个被他隐藏起来的地方。

从此鬼界诞生。

“鬼魂是否能前往人界？”大道站在浑身身边，言语里看似没有情绪，混元却知道其中不乏有着对这些带给人类恐惧等负面情绪的鬼魂们厌恶。

“我会隔开两界的联系，除了那个洞口，再也不会有其他通往鬼界的入口。如若真的有人能见到鬼，那也是偶尔的空间错乱，抑或是这个世界逐渐成熟后形成了各种时间缝隙，使得一些特殊的孩子能窥探到这里。”混元如此说道，“但人界的人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孩子，绝不可能窥探到鬼界这里。我知道你明白的，大道。”

大道闻言，沉默片刻，然后转头看了过来：“那你呢？”

混元不甚在意地回道：“我会在鬼界好好看着这些家伙的。毕竟有些鬼魂并不会那么听话，要是偷偷从鬼界之门离开去人界闹事那可就麻烦了。”

大道欲言又止，最终只道：“混元，你本不用这么做。”

“大道，你也本可以坦然的承认世界就是正负相加，绝不可能分割的。即便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看似是在助你，也不过是想让你承认，最终所有的一切都会融为一体……”混元这些话并不像是他自己的口吻，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些话是混沌的意识。

那么一瞬间，他无法再压制住混沌的力量，让它得以找到了一个缝隙夺占了一丝神智。虽然即刻被混元发现，那份思想却也已经流露而出。

大道似乎因为他的话而有些讶异，沉默之时，混元轻笑出声：“告诉元光我过段时间去看他。”

留下这句话后，混元便随手划开一个空间，走了进去，消失在了大道的面前。

混元自以为内心并无欲望，最多也不过就是对于大道先前创建世界，却又在不满后任意世界毁灭的不赞同，所以才有了后来合力创造世界，想让大道明白他那种完美无缺的想法固然美好，却无法成为现实。

作为诞生之初便依靠灵魂修炼，没有形体也对形体无任何渴望的混元而言，他竟然被混沌影响日渐严重……

【若不是大道，你本不用经受此种痛苦。说到底，都是大道真人罪孽深重，不是吗？】

“不，当初，是我自愿帮助大道的。”

【混元，你的内心一直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可不是与大道成为朋友。而是，打败那个不愿与‘尘世三千外’的神人同流合污的大道，我说的对吗？】

混元站在鬼界的一隅，那些在鬼界中挣扎想要出逃的鬼魂们一览无余。

他仅仅是伸出手，化成五指的的白光猛然一收。

鬼魂们便好似被彻底禁锢了一般，驻足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有得到混元的回应，混沌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只不过你也没想到，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竟会真的开始把他当朋友。可你看看他呢，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用你罢了。】

混沌的话语话音落下，就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混元没有面容的脸上陡然有黑色的气息流转交缠，心神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他看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这与混沌共生的几百年里，时至今日，混元终究还是无法驱散走折磨阴霾，从而被阴霾同化。

混元站在所有鬼魂们的头顶上空，凝视着那一张张惨败无力的脸。

“你们给我听着，”混元的声音响彻整个鬼界，传入了每个面容扭曲的鬼魂耳中。“我会教给你们一种修行方法。只要功成，你们便可再次体会活着的感受，便可再次感受到何谓生命。或许未来的某一日，重新踏入人界，与亲人团聚，抑或是，报你们的枉死之仇。”

控制的力量一松，鬼界诡异的安静了片刻，随后，不

知是哪个鬼魂看到了混元，骤然欢呼了一声。这一声好似引爆了其余人的信念一般，整个空间皆爆发出了前所未有响亮的欢呼。

自此，自称混元始祖的鬼修现身于世。

自此，鬼界的鬼魂们开启了新的道路。

黑色的气息缠绕在混元白袍里的身躯上，微微的喜悦从心而起，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随后，他便将修行的方式印刻在了几个鬼魂的脑海里，并命令他们教给其他的鬼魂，如若私藏不授，他自会知晓。

所有的一切都吩咐完后，混元飘然而去。

他回到自己开辟的鬼界缝隙内，环顾四周，手心一展，一本书呈现在他的手上，书的封面上郝然写着《道元论亘》四个字。

这是创世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与大道一起所著的书。现在的种种却是他个人的经历。

趁着他的心神还未完全与混沌融为一体……

混元将这百年来的经历凝成记忆，汇聚成线。心念一动之间，属于他的灵魂中的能量也跟随着这抹记忆缓缓融进了书页中。

这样的动作不过就是几个呼吸间，当混元合上书页，书便自他的手中飘出，最终漂浮在半空中落入了前方突然出现的书架上。

而《道元论亘》中关于混元的记忆也到此为止。

当季濛从混元的记忆中抽离而出，睁开眼时，恍惚间，他好似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更不知自己究竟是季濛还是混元的错乱感。

熟悉的气息昭示着何人陪伴在身边。

波动不止的心绪也因为旁边的人而逐渐稳定下来，体内那股还未来得及吸收的能量让季濛的内府涨得慌。

睁开眼，看到的是同样闭目打坐的五官有了些微变化却并不陌生的人——霍婻。

但要说究竟是哪里改变了……

一时间，季濛又说不出是哪里。

此刻，霍婻的双膝之上摊开着一本书。

好似冥想着着那些文字，霍婻的指尖在书页上的字上一一划过，气息稳固已经踏入了琴心境不说，甚至有种即将跨进

季濛盯着霍婻看了许久。

良久之后，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霍婻的容貌究竟是哪里变了。

——竟是和阎王玄光的样貌有了些许的相似。

可或许是本身气质相差太大，如若不过刚见过玄光不久，玄光又是以元光幼年的姿态成年，季濛或许还真不会那么轻易就认出来。

此时的霍婻长发及地，因坐着更是铺展在地上，黑白参半的发丝反倒是让俊朗的五官中透着七分文雅，另有三分不符合本身气质的纯真。

后一份感觉跳出季濛心里时，让他有些愣怔。

明明是与这样的年纪并无关系的一个词，现下放在修行中的霍婻身上却无丝毫违和。

看着这样的霍婻，更让他有些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出究竟是为何会熟悉至此。

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遏制住了想要触碰对面之人的冲动。

鼓鼓胀胀内府在提醒着季濛如若不继续吸收这份能量，体内本就呈现三种不同势力对垒的状态更会因为这股力量而发生动荡。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婻，将其的容貌刻入心中，随后，重新合上了眼。

季濛很早就和霍婻说过，修行无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