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后所赐，好生收着。”太平淡然道。</p>

那侍女忙恭声应“是”。</p>

太平并不知道，在那名侍女的眼中，刚刚那个眼神淡漠、意态疏离的她，已经颇有几分她的母后的神韵了。</p>

太平此时关心的，是另一件事。</p>

“杜大娘子回来了吗？”太平似是随口问道。</p>

那名侍女闻言，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奴婢去传杜大娘子来……”</p>

这话初听似乎没什么异常，太平却暗自蹙眉。</p>

“不必！本宫去瞧她。”太平说罢，并不管那侍女如何反应，起身便走。</p>

丹凰殿的偏殿，用来安置随同太平公主做女冠的几名女官，杜素然的卧房便在这里。</p>

太平轻车熟路地寻到杜素然的卧房门口，阻止了想要上前叫门的侍女，自顾推门而入。</p>

刚一进门，太平两道秀致的眉毛，便微微拧紧——</p>

卧房内，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气？</p>

那药气极淡，似是被人刻意遮掩过了。若不是因为这些日子常在父皇处侍疾，又去过东宫见了太子的病状，太平怕还想不到“药”上去。</p>

太平止住随从，命他们在外等候。</p>

掩了门，太平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p>

刚走了几步，露了个头儿，就被里面杜素然的声音低喝住：“什么人？！”</p>

习武之人，警觉性果然是不凡的。</p>

看到来者竟是太平，杜素然有一瞬的茫然，接着便蹭地站起身，向太平行礼道：“见过公主！”</p>

太平朝她点点头，让她起身，便在旁边随意坐下。</p>

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太平倒坦然起来。</p>

反观杜素然，倒不自然起来，微垂着头在太平的下首做了。</p>

太平忖着她的模样，全不似平素的云淡风轻，心里面的疑惑更深。</p>

又见她身上穿着的，是寻常罗裙，不由得又是微诧。</p>

杜素然平日里为了行走方便，惯穿简便男装，怎么今日倒学起女娇娥的做派了？</p>

反常必有妖！</p>

“难得见你穿女装。”太平幽幽开口。</p>

杜素然果然有刹那的尴尬：“是、是嘛……”</p>

“是。”太平道。</p>

杜素然登时不知该如何接口了。</p>

太平瞥她一眼，深觉以杜素然的高挑身形，男装女装皆相宜。</p>

而此时见她穿着女装，比往常更显出了几分婀娜之态。</p>

这样的杜素然，可是难得一见。</p>

杜素然被太平盯得不自然，轻咳一声，道：“殿下怎么有空来臣这里？”</p>

“想来便来了。”太平道。</p>

杜素然被噎住。</p>

“母后让你陪本宫出家，本宫却终日摸不到你的人影儿。”见杜素然无言，太平公主索性直言。</p>

这话问的，就大有责怪的意味了。</p>

“是臣之错，”杜素然马上认错，“请问殿下有何吩咐？”</p>

她接着便问太平有何吩咐，这可不是太平想要的答案。</p>

太平呵笑：“吩咐？”</p>

她似笑非笑地瞧着杜素然：“本宫吩咐你，让本宫瞧瞧你用的，是什么伤药……”</p>

听到“伤药”两个字，杜素然的脸色立马变了。</p>

她愕然的表情来不及收起，就被太平公主突然倾身向前，一只手老实不客气地按住了后背腰处。</p>

杜素然猝不及防，痛得“嘶”了一声，便戛然收声，白着脸，死命地绷紧了身体。</p>

太平公主咬住了嘴唇，下一瞬手上就毫不客气地又用了些力，循着杜素然脊背的衣料向上按去。</p>

杜素然强忍着钻心的痛意，不肯吭一声。</p>

可是她越发苍白的脸色，和涔涔而下的冷汗，骗不了人。</p>

太平几乎将嘴唇咬破出血：“母后打你了？”</p>

偌大的深宫之中，能动得了杜素然，还让杜素然如此忍耐的，也唯有母后一人了。</p>

太平明白。</p>

杜素然没有回答太平的话，嘴唇抿得比太平的还紧。</p>

这便是默认了太平的推断。</p>

“母后为什么打你？你做错了什么，让她这般责罚你！”太平低声质问着。</p>

她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母后了。</p>

杜素然面无血色，抬起布着汗水的脸庞，却微微笑着，似乎太平按在她脊背伤处，于她而言，是很不错的享受。</p>

“全是臣的错……殿下无须如此——”</p>

“到底为什么？说！”太平的声音，和她的手，一起颤抖着。</p>

杜素然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些。</p>

她定定地看着太平近在咫尺的面庞，整个人都沁着属于太平的气息——</p>

“若臣说，是为了上官婉儿，殿下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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