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脱！”她又道。</p>
婉儿这一次，因为她的话，僵住了。</p>
若说之前武皇后让她脱掉鞋袜的时候，婉儿对武皇后还心存几分“胡闹”的判断，那么现在，婉儿不能不直视武皇后的真实目的了。</p>
婉儿怎么能忽略了，眼前这位，不是寻常的后宫妇人，她做的哪一件事，是平白无故做的？</p>
“脱掉下裳！”武皇后的声音不客气地又传入了婉儿的耳中。</p>
让婉儿脚底的凉意顿时化作了逼人的寒气。</p>
武皇后，真的要羞.辱她吗？</p>
脱掉下裳之后呢？</p>
是不是还要让她脱掉内外的衣裙，甚至，让她赤.裸地站在这座偏殿之内？</p>
武皇后，是要让她明白，选择了“效忠”，就要放弃尊严，这个“规矩”吗？</p>
婉儿的眼圈红了——</p>
在活着和尊严之间，她就只能选择一样，而放弃另一样吗？</p>
“还要本宫帮你吗？嗯？”武皇后蓦地冲向了婉儿。</p>
婉儿的手腕被她紧紧扣住，又被她强扯到了一张壶榻前，再被按倒在榻上。</p>
“天后！”婉儿惊呼出声。</p>
极度的惊恐之感，侵袭了婉儿的内心。</p>
武皇后根本不管她如何反应，带着她摔在壶榻上，便老实不客气地撕.扯了她的下裳。</p>
很快，婉儿的小腿便裸.露在了武皇后的视线之下。</p>
因为沁骨的冷意，因为寒凉的侵袭，婉儿本能地哆嗦着。</p>
当武皇后的手掌按在了她的小腿内侧的时候，她更是不可抑止地颤抖了起来。</p>
“别动！”武皇后喝道，带着警告。</p>
婉儿咬紧了牙关，无措地闭上了眼睛，忍耐着武皇后的目光，和武皇后的手，同时冒.犯自己的小腿内侧。</p>
然而，婉儿接着就感觉到武皇后的手僵住了，那只带着温热的柔滑的手掌，也迅速地同她的主人的眼神一般冰冷了下去。</p>
婉儿不明就里的当儿，武皇后又强行扒.开了她另一条小腿的内侧。</p>
冷意更甚。</p>
她是在……找什么吗？</p>
武皇后的霍然起身，让婉儿的理智也回归本位，她终于能够顺畅地思考了。</p>
可是，她的身体上，有什么让武皇后寻找的？</p>
看方才的情势，武皇后分明要在她的腿上，寻找什么熟悉的印记……</p>
她的身上，怎么会有武皇后熟悉的印记？</p>
婉儿的脑中一个闪雷——</p>
刚穿越到上官婉儿的身上的时候，夏锦看向还是婴孩儿的自己的那个古怪的眼神；徐婕妤的各种照料，以及她为了自己与武皇后的争执；六年前，武皇后初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失了身份地揩蹭自己的脸，甚至还想看自己的眉心……</p>
这些曾经让婉儿觉得怪异，后来被渐渐遗忘，此刻又被重新拾起的过往，一股脑地涌上心头。</p>
所以，这枚朱砂痣，是武皇后和徐婕妤都熟悉的某个人，也具有的特征？</p>
婉儿的脑海里轰隆一声，她似乎想起来，在哪里也见过这么一枚……</p>
“上官婉儿？”武皇后带着淡淡慵懒的声线，重又响起。</p>
刚才的所有失态，似乎只是婉儿的错觉。</p>
她抬头看着眼前俯视着她的武皇后。</p>
她其实应该站起来，向武皇后告罪，再一次地彰显忠心。可是，任谁刚刚被那样对待，还能够做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呢？</p>
或许别人可以，婉儿却自问做不到。</p>
她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如武皇后那般，收放自如。</p>
婉儿悲哀地想。</p>
武皇后确实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模样，还能饶有兴味地稍歪着头，打量婉儿无助的模样。</p>
“上官婉儿，本宫在和你说话。”武皇后决不允许自己的存在，被忽略。</p>
“是，天后娘娘。”婉儿垂下了眼睛，浑身都透着冷意。</p>
她很想知道，怎样才能做到，像武皇后这般，说变脸就变脸。</p>
武皇后并不因为婉儿语态的疏离和坐姿的无礼而气恼，她的目光在婉儿裸.露的小腿上停了一瞬，就马上游.走开，落于婉儿的脸上。</p>
“你是上官仪的孙女，是上官庭芝的女儿。”武皇后这一次，用的是极肯定的语气。</p>
婉儿怔忪刹那——</p>
就在不到半刻钟之前，武皇后还曾扣着自己的下巴，问自己“你当真是……上官家的孙女吗？”。</p>
武皇后不容婉儿多想，又慢条斯理道：“是谁杀了你们上官氏满门，你可知道？”</p>
婉儿登时打了个寒噤，惶惑抬头。</p>
武皇后眼底的玩味之色，让婉儿更觉惊惧。</p>
“是……是当今天子……”婉儿压低声音，亦压低了脑袋。</p>
“错了！”武皇后幽幽道。</p>
她突然俯身向婉儿，魅惑一般，在婉儿的耳边道：“是本宫命人，向皇帝揭发上官仪与庶人李忠谋反，皇帝才将上官氏满门下狱抄斩的。”</p>
婉儿的呼吸几乎停滞了。</p>
她不敢呼吸，怕稍微呼吸那么一小口，就会吸进属于武皇后的味道。</p>
然而，武皇后并不就此放过她，反而更加地诱.惑她，道：“你看，本宫是你的杀亲仇人。这里除了你我便没有旁人了……你杀了本宫，就能为上官氏满门……报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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