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被盯得绷不住了，不自然地轻咳，又道：“阿娘？”</p>
这一次的潜台词，其实是：阿娘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有事吗？</p>
“你……你的脸怎么了？”郑氏欲言又止，到底还是问出了口。</p>
我的脸？</p>
婉儿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接着就被自己惊了一跳：这么烫！发烧了吗？</p>
郑氏的手已经覆了上来，按在了婉儿的额头上。</p>
“可有哪里不舒服？”郑氏不放心地问道。</p>
婉儿被自己惊了一跳之后，就想起来自己是什么状况了：羞的，臊的，荡漾的。</p>
她哪敢实话实说啊？</p>
忙道：“大概是天气热……”</p>
郑氏古怪地看她，很应景儿地朝正飘着雨丝的窗外看了一眼。</p>
婉儿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p>
她一定是被武皇后待她的好，给冲坏了脑子！</p>
哎！这就算对她好了吗？</p>
婉儿暗自摇了摇头，深觉陷入爱恋中的女人，包括自己，脑子都不正常。</p>
拎着理智的大棒，暂时把脑袋里那个不靠谱的自己打跑之后，婉儿定了定神，道：“……其实是昨日在承庆殿……幸好，天后娘娘没有怪罪，还召了医官给孩儿诊脉，又开了方子调理，并赐了这么多的赏物……”</p>
这会儿的婉儿，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因为初历癸水而害羞，又在天后面前险些失仪，而心有余悸地害怕的她。</p>
婉儿没敢跟郑氏说武皇后召来的不是寻常医官，而是太医令，更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在武皇后的执拗坚持之下屡次僭越。</p>
那样只会给母亲平添烦恼担忧罢了。</p>
婉儿心忖。</p>
对于郑氏，她能报喜则绝不报忧。</p>
承庆殿被武皇后管理得铁桶一般，不会有人敢多嘴，传到郑氏的耳中。</p>
婉儿确信。</p>
郑氏则越听眉头拧得疙瘩越深：“她当真没有难为你？”</p>
想到另一间屋中堆积的新赐之物，郑氏忧色深沉：“……不会有什么后招对付你吧？”</p>
先给你些好处，然后再狠狠地整治你，让你更痛苦更绝望……</p>
鉴于上官氏阖族的结局，郑氏对武皇后的手段，仍心有余悸。</p>
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婉儿看着郑氏忧愁，很有“母女连心”的感同身受。</p>
婉儿心里惴惴的，对武皇后动了心这件事，让她有些愧于面对郑氏。</p>
但是另一件事，婉儿是确定的——</p>
“阿娘放心，天后很信任孩儿……她位高权重，分心的事多得很，哪里有闲心和孩儿一般计较呢？”婉儿宽慰母亲道。</p>
郑氏看着女儿越来越长开的清丽小脸儿，又是高兴又是犯愁：“你如今也算是半个大人了，又素来聪明懂事，阿娘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盼着你，就算是……就算是侍奉她吧，平平安安的就好。”</p>
郑氏顿了顿，禁不住又道：“她若苛待你，阿娘担惊受怕还心疼；可她这么待你好，又这么大批大批地赏赐下来，阿娘这心里……怎么总觉得不安呢！”</p>
“阿娘多虑了！”婉儿笑道，“孩儿如今在承庆殿里很得重用呢！而且，承庆殿的人都很尊重孩儿，没有谁轻视孩儿。这不是很好吗？”</p>
郑氏叹息：“听着是极好的……可、可‘伴君如伴虎’啊！哎！阿娘宁可你不做这个才人……好好的，哪怕嫁个寻常男子，生儿育女地安然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啊！”</p>
婉儿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p>
名义上，她是许给了皇帝这个“不寻常”的男子，便没有机会再嫁给“寻常”男子了。便是能嫁，她婉儿也不肯嫁给任何一个男子了。</p>
她的一颗心，早就被那个“不寻常”的女子所占据，哪怕只是以一个影子的身份追随在那个女子的身边，一辈子，婉儿也是甘之如饴的。</p>
何况，那个不寻常的女子，其实待她很不错呢！</p>
因为有了武皇后之前待自己的好，癸水的折磨婉儿都觉得没什么了。</p>
顾念着她的身体状况，武皇后许了她两日假，加上太医令圣手药方的调理，两日之后，婉儿已经感觉不到小腹多么的坠痛了。</p>
明日，又要回承庆殿当值了。</p>
入睡之前，婉儿愉悦地想。</p>
她已经整整两日没见到武皇后了，心里面的那股子想念，不是假的。</p>
虽然武皇后绝称不上是个好伺候的主儿，指不定某件事、某句话就得罪了她，但婉儿还是更期待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p>
“傻子！”闭上眼睛进入睡眠之前，婉儿盯着头顶的帐帘，无声地笑自己。</p>
一个当了傻子，还自得其乐的傻子，不是更傻吗？</p>
婉儿朝着想象中的武皇后的脸，弯了弯眉眼，心田上像播撒了一层蜜糖。</p>
刚朦朦胧胧睡过去，婉儿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p>
那个男子一身道袍，几分仙风道骨，几分落拓，还有几分的……笑嘻嘻。</p>
“上官娘子好睡啊！贫道来与你道别了！”竟是明崇俨的模样。</p>
他说着，脸上的笑纹更深了些：“上官娘子从不凡之处来，是不凡之人，可别学那起子庸夫俗妇呀！”</p>
婉儿分明知道是他，可是却像是被魇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更半个字都说不出。</p>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崇俨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最后只余下一道飘渺渺、亦真亦幻的声音，游荡在耳边——</p>
“……我终于可以去了……去见阿惠哈哈哈……终究是我赢了……快活快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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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he，he啊同学们（敲黑板），所以不要怀疑坐着菌会把结局写得惨兮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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