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了!</p>
于婉儿而言,最难的不是她该如何面对武皇后,而是明知难以面对,却不得不去面对。</p>
武皇后的召见,岂是可以拒绝的?</p>
那才是真的活腻歪了!</p>
她喜欢的人,掌控着她的生死。她与她隔着的,又何止是一点点?这可真让人无奈又无助。</p>
婉儿心内苦笑。</p>
除了遵从,并随着赵应去见武皇后,还有什么可说的?</p>
小蓉却在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近了婉儿,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个足以让婉儿意外的事实:太子之前来了承庆殿,还在正殿内没出来。</p>
纵然有小蓉的提醒,当婉儿在正殿内看到朝她龇牙笑的李贤的时候,一颗心还是揪紧了。</p>
武皇后就端坐在上面,目光在婉儿与李贤之间逡巡来回……</p>
婉儿有一种极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p>
她只能强耐下惊恐惶乱向武皇后俯首行礼,礼罢,便一言不发,等着训教的样子。</p>
三个人像是在暗中较量着什么,谁也没有开口。</p>
婉儿觉得殿内的氛围让她快要窒息,就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快刀,随时随地都会掉落,然后要了她的命。</p>
武皇后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婉儿的脸上,凝住了几息,像是在探究着什么。</p>
婉儿无法抬头直视,都能感觉到武皇后的眼神,像两道掺着冰碴儿的火线,烫得人肌肤发痛,同时心里面则寒凉彻骨。</p>
终是武皇后先开了口,音声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太子不是说有话要对上官才人说吗?”</p>
李贤闻言,嘴角讽刺地撇了撇,似在嗤笑武皇后的故作姿态。</p>
他拔了拔胸膛,向武皇后拱了拱手,道:“母后明察秋毫!儿其实是想替婉儿向母后讨个恩典!”</p>
婉儿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心里生出强烈的烦恶。</p>
李贤如此作态,必定是有他的目的。</p>
他的目的是什么?</p>
婉儿猜测不出,但可以想见,他要说出来的,必定不是什么好话。</p>
婉儿忐忑地攥紧了铺展在金砖上的裙裾——</p>
如果可以,她真想阻止李贤说出将要说出的话。</p>
李贤也不等武皇后如何反应,径自续道:“儿以为,婉儿正值豆蔻岁月,人品才学出众,蕙质兰心,意态娉婷,如此风姿在父皇身边空耗岁月实在可惜。母后知道我朝惯例,天子大行,未有子女的妃嫔都是要出家的。母后和慈,又从来深爱婉儿之才,怕也不忍心看佳人落得这样的结果吧?”</p>
这么一番话,婉儿听得心惊肉跳。</p>
李贤这是真嫌她活得久啊!为了让她死,连诅咒君父这等话,都敢说出口。</p>
再任由他说下去,还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p>
“婉儿?”武皇后呵呵冷笑,像是在讥讽这么好听的名字,也配从李贤的嘴里说出来。</p>
李贤根本不怕似的,仰着脸,挑衅地回视武皇后:“是,婉儿。”</p>
他的下巴扬得更高:“儿不才,他日承继帝位,克成大统,断不会亏待了婉儿。而且……”</p>
李贤阴险地笑了笑:“……儿以为,婉儿也是愿意的。”</p>
那副阴笑,分明在告诉旁人:他与婉儿,就算未有什么瓜田李下之事,却也勾搭成实了。</p>
武皇后的脸色,冷得能凝成冰。</p>
李贤全然无视,犹厚着脸皮道:“儿是太子,婉儿是父皇的才人,如此……将来也算是一桩佳话。”</p>
他朝武皇后干笑着,分明是在讽刺,武皇后昔年为先帝才人,在先帝病榻前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勾搭在一处的那桩公案。</p>
婉儿已经听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p>
李贤明摆着即便死,也要尽可能多地拖人下水,谁也别想得了活路去。</p>
不能再听下去了!</p>
婉儿猛然抬头,她本能地去寻找武皇后的目光。</p>
对上的,却是武皇后阴沉沉、寒沁沁的双眸。</p>
婉儿心里打了一个突,满腹的要为自己辩解的话语,竟噎住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p>
比太子的无所顾忌更决绝的,武皇后霍然抄起案上的一只玉盏,照着婉儿跪伏的方向猛力撇了过去。</p>
玉器碎裂的声音……似曾相识。</p>
可是强烈的痛意,全然陌生。</p>
滴答,滴答。</p>
鲜血从婉儿额头的伤口上溅落,砸在了金砖上。</p>
更让她心痛难抑的,是武皇后怒气冲冲的声音:“来人!把她押下去!本宫不想见到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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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婉儿也虐得差不多了。</p>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们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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