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的事情太多，好多事、好多人都不大想得起来了。</p>
但是那个萧淑妃的美，武皇后总是无法忘记。</p>
她再次暗叹了一声可惜。</p>
可惜的，又何止萧淑妃一人呢？</p>
武皇后陡然间被触动了心事，眸光沉敛了下去。</p>
在抬眸时，她的神色又恢复了面无表情。</p>
端庄肃然，这才是皇后应有的仪态……武皇后嘴角边挂着嘲讽。</p>
她已经开始厌倦于扮演这个角色了——</p>
时时刻刻地在扮演一个皇后的样子，行居坐卧早就有了一套规矩，她只是被硬套进那个规矩里的人。</p>
什么时候，他才能成为那个制定规矩的人呢？</p>
遵守规矩有什么趣儿？</p>
制定规矩，让全天下的人都遵守自己的规矩，那才有意思……</p>
身后，门外，有窸窣的衣裙响动，和熟悉的脚步声。</p>
“何事？”武皇后用她特有的慵懒而具威仪的声线问道。</p>
“禀皇后娘娘，这是新进的鞠衣，请您过目。”柴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顺。</p>
“放下吧。”武皇后淡道，并不看一眼那簇新的礼服。</p>
左不过是给“皇后”穿的，又不是给她穿的！</p>
柴芸放下托盘，并没有急着退出，而是若有所思地思索两息。</p>
武皇后作怪地睨她。</p>
柴芸赔笑开口：“听闻这是利州新贡的缣所制。”</p>
“哦？是吗？”武皇后被故乡的物产勾起了几分兴致，很赏脸地瞧了瞧那新礼服。</p>
“不错。”她微微一笑，已经算是给予的最高评价了。</p>
柴芸面上的笑意未变。</p>
武皇后亦赏脸地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微笑。</p>
柴芸回完事便退下了。</p>
武皇后却盯着那新礼服，若有所思。</p>
柴芸是她新近提拔上来的女官，很合她的心意。</p>
这些年在她身边侍奉的人数不过来，可到最后能得到她的信任和认可的，不超过一只手掌的数目——</p>
忠心，勤恳，聪明，懂分寸……要同时具有这些特质，谈何容易？</p>
尤其是女人……</p>
因为自身的经历，武皇后对于聪慧且忠心的女子，格外青眼。</p>
她现在的地位，让她能够给有着这样特质的女子，多一些晋身的机会。</p>
她也愿意在心情不算差的时候，稍稍包容她们的不足。比如柴芸，虽然忠心、勤恳，却少了些灵气；比如那个杜家的小姑娘杜素然，虽然富有灵气，却对姓李的，包括她那位做皇帝的舅舅，都心有怨怼。</p>
以武皇后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p>
不过没关系，姓李的又不是她，她怕什么呢？</p>
且，谁知道杜素然对李家人的怨怼，将来有没有用呢？</p>
多年的与人斗、与命争的经历，早就让武皇后学会了：多埋下几颗棋子，总是没有坏处的。</p>
这也算是，皇后的胸怀和气量吧？</p>
武皇后的目光重又投向镜中的自己，对自己的未雨绸缪，满意极了。</p>
蓦地，一张圆胖的脸，带着类似谄媚的笑，落入了镜中一角：是赵应。</p>
武皇后暗自皱眉，却也不能不承认，赵应的名字起得真好。</p>
赵应，不就是“照应”吗？</p>
她这些年得了赵应的照应，还真算是顺风顺水。</p>
这老东西忠心又尽心，人也算机灵，可就是有一点，太媚.上了。</p>
武皇后在心里撇了撇嘴：得寻一个年轻的顶上来，省得这老东西某件事办得不稳成，再坏了好事。</p>
唉！</p>
尽心的太谄媚，忠心的不够灵透，好看的和自己不是一条心，和自己一条心的又牛心左性，大部分都过得去的还心存说不得的怨怼，须得好好调.教才能上道儿……</p>
这世间，怎么就没有那么一个既聪明机变，又好看博学，且和自己一条心的人呢？</p>
武皇后顿生一股子“人生寂寞如雪”的沧桑之感。</p>
“何事？”武皇后对着镜中的自己道。</p>
她看腻了赵应那张胖脸了。</p>
在她没给予眼神的地方，赵应依旧笑得一朵花儿似的，回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像花儿那样美丽：“罪犯上官仪的家眷，都已经没入掖庭了。”</p>
武皇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p>
赵应忖着她的反应，心道皇后娘娘这是没什么兴趣的意思吗？</p>
想想也是，上官家败都败了，剩下孤儿寡母，还有什么可说的？</p>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就此退下的时候，却听到武皇后幽幽地开口了：“都是些什么人？”</p>
赵应愣了愣，马上明白武皇后问的是什么，忙回道：“只有上官庭芝的妻子，以及她的女儿。”</p>
“女儿？”武皇后突生兴趣，眉峰挑了挑，“上官仪的孙女？”</p>
赵应忙应“是”。</p>
“样貌如何？才学如何？”武皇后追问道。</p>
赵应闻言，愕然。</p>
他知道武皇后问的，是那个“上官仪的孙女”的样貌和才学，可是……</p>
“尚在襁褓中，看不出来……吧？”赵应只好答道。</p>
武皇后哑然，继而自顾微笑了：“竟然还在襁褓中……当年，上官仪的才学、风度不知令多少人折服啊！”</p>
她似是忆起了过往，赵应却是不敢应答的：上官仪，谋逆之罪啊！他如何如何皇后说得，别人却是说不得的！</p>
“由她们母女去吧！”武皇后回神道，“别难为她们。”</p>
她和上官仪是政敌，上官仪已经死了，没有人再威胁她的皇后地位，一切也就结束了。</p>
她自恃身份，也不可能去为难孤儿寡母。</p>
何况，她还想看一看，那个姓上官的小婴儿，长大了是否具有她祖父那般的才学和风仪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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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小天使们点播，在正文中穿插阿曌的情路历程，作为番外，这是第一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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