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重物砸落,陌容坊屹立千年的小楼都跟着震了三颤。
厨房内比赛摔跤的两只小纸人,也翻滚了好几圈。穿裙子的借势跃起,跨坐在穿褂子的那只身上,一拳砸向其脖颈。这拳砸得狠,李墨白眼前一黑,对方却不饶他,拍出一把金针,刺入周身大穴。
原来这金针还有,之前做出库存不足地样子,怕也是障眼法了。李墨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软绵绵地躺落回去。
自屋顶垂下的天外玄铁被人切断,重重地砸向地面的正是那口炼丹的大鼎。散仙打扮的三名男子悬空位于大厅三角,袖中铁链飞出,直直地冲成一根长棍,汇于一点,顶住金眸客下坠的身躯。
正是榆谷提到过的,东海盟三人组。本应慈悲救世的上神佛陀,仗着自己资历老,肆意霸占天界资源,将后进的散仙当做进补的灵丹。这些散仙在飞升之前,对远古大神们是十分敬畏的,被欺压得烦了,逆反出这样一个救命的组织。
开始插花之前,这三位便悄悄离了包厢,以鼎立的方位埋伏于大厅的角落。洛九泠本受师命监视他们,以防坏事,却被小纸人毫无章法的袭击绊住了脚步。果然,天字号房门开的那一刻,他们便开始动作,悄悄地弄断锁链,将太嫦的货物截了胡。
从断锁到救人也就是瞬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三人中的领头是一位虬髯道人,他埋伏在插花专用的平台正下方,并不曾看见货物的正脸。就在他按照约定出手后,锁链的前端勾住了男子的腿,同伙另外两位,反应却慢了半拍。眼看那金眸男子重心不稳,擦着铁索就要继续滑落鼎炉之中,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出手,挑起男人的衣服。
虬髯道人有些不满,这两个师弟跟他做事许多年,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回事?
“师,师叔,”说话的是名白须白发的老者,手中锁链轻拨,将金眸男子转了半圈,“你看他!”
看清自己救下的人,虬髯道人向后悬空蹦了两步:“我靠!衡炎!”
衡炎是何许人也,那是他们东海盟的死敌,紫府境如今的的执掌者。
远古之时,昆仑统领天下群山,那紫府便富有江河湖海。几次量劫之后,各大小宗门纷纷占据山头,脱离昆仑自立门户,将王母架空成为精神领袖。紫府的东君虽然也经历了换代,却还是有地盘的,东海之滨的三岛十洲,构成了如今的紫府境。
至于东海盟,说白了就是紫府境管辖下的一伙颇具规格的反政府组织。
此时仇人相见,双方都惊呆了,虬髯道人愣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办。
“咱救错人了,咋整,师叔?”白须老头问。
虬髯道人心想,你问我我问谁。这他娘的是死对头,救了对不起良心、对不起兄弟。不救的话,人就是他们杀的,到时候紫府境的新领头,还不得炮轰了他们。
平台上静立的青衣女子也说话了:“东海盟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反对活物炼丹吗。今日屈尊来陌容,玩了一局,还对衡炎帝君仗义相救……难不成你们平时关系不好都是大家误会了,跟着紫府境,能拿到的货更好吧?”
虬髯道人脸色涨红:“你别血口喷人!”
青衣女子不喜不怒,讽道:“那你倒是放手啊,这种神族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不是吗?”
“说得好!放手啊!”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人群骚乱起来。“放手!”“干他!”“让老子也尝尝帝君炼的砂,不知耐不耐嚼……”
这群散仙也是被压迫得久了,一直以来为了生存蚕食同类,内心却徘徊于恐惧与罪恶地天平上,摇摆不定。
“安静,安静!”维持秩序的终于来了,巨大的纸鹤驮着一只胖子,悬停于平台对面,来的就是这陌容坊的老板——玄岭。他隔着丹炉,同青衣女子遥遥相对,刚好面对纠纷的所有主角,是个总控全局的方位。
玄岭身体前倾,双手扶住那只同样肥硕的纸鹤脖颈,手心渗汗。他舔着脸讪笑:“多谢几位道友援手,能否麻烦诸位,先将衡炎帝君挪个位置。有什么分歧,咱们到楼上喝茶,慢慢说……嘿,嘿嘿。”
虬髯心道谁他娘的援手,救这个孙子:“我一动,他就要掉下去,你自己怎么不过来接?”
玄岭才不会过去,他赚黑心钱,自然知道多少人恨他。尤其是东海盟这几位,若是敢置身丹炉之上,难保对方不一脚将他踹进去。
但衡炎却不能不救,至少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丹炉里。玄岭打了个响指,坐骑的羽翼之下飞出四只小纸鹤,向着衡炎的方向,要将这落难大神转移出去。
青色长练凌空而来,将纸鹤击碎,散成碎粉。
“玄岭,赌局未成,莫坏了规矩。”青衣女子说。
“就是!”“老板自己坏规矩,赌坊开不开!”“快点扔,金水要滴完了!”“丢进去,放手,放手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真能借机扳倒紫府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资源重新分配,落到谁家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