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墨白同居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他会在家中的每个角落留下自己的痕迹,并且从方方面面改变你。
比如现在,李墨白就正在窗帘杆上种牵牛花。
季名远对弟弟的种种神异已经见怪不怪,看见墙角那一排蔫头耷脑、了无生趣的紫色,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不用种在土里吗?”
牵牛花闻言很激动,小喇叭们张开立了起来,根须伸长,向季名远身边探去。
李墨白伸手捞起花根,作势要拔,牵牛花立刻老实了,假装自己是一株普通的花。
季名远:……我还是不要嘴欠了。
季名远埋头看论文,并非他自己写的论文,是导师分给他的研究生论文。
这位学弟很有思想,文章辞藻华丽、引经据典,文中出现大量他自己发明的乱码公式和研究方法,一看就不是抄的,全是自己瞎编的。
导师是个甩手掌柜,季名远作为一个还没毕业就当上霸道总裁的人,愣是被他软磨硬泡、死乞白赖地忽悠去读了博士生,还特么是工科。季名远想给恩师一个面子,勉为其难地去学校挂了号,这位教授立刻将研究生打包送给他,自己跑了。
季名远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读博士的,反正他是一直领着博士的补贴干着导师的活。该学弟有大才,他写的东西教授只扫了一眼,就全权交给了季名远负责。
眼看着论文即将发表,无论如何也得给教授过过眼。勒令学弟反复修改百余次后,季名远觉得差不多了,便发给教授过目……没有回复。季名远心想八成是改得不够好,又吩咐学弟返工十余次,发过去依旧杳无音讯。季名远知道教授一定是又傲娇了,亲自操手修改了一遍,教授还是不理他!
季名远表示心好累……
导师闹失踪,季名远需要去学校安抚研究生。
季名远的导师姓王,名字叫王敬业,本人却非常不敬业,因此大家都十分默契地叫他老王。
学校里都在传,老王教授失踪了。
两个月前,在欧洲游学的老王由于莫名原因突然请假回国,随后再无音讯。虽然对于敬业同志来说,失联是常态,但两个月不见人影就有点危险了。
季名远去了趟教务处,几位老师正在商量着要不要报警。
季名远在教务处遇见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青年,此人神情憔悴、言语含糊,却反复打听着老王教授的事。
“王叔叔最近有联系过你吗?”男青年问。
“没有,我也两个月没收到他的消息了。”季名远说。
“你不是他的博士生吗?居然两个月都不联系?”男青年有些不可置信。
“我平时也很忙,”季名远不太想同他深聊,只问道:“你找王教授有什么事?”
“我叫李子浩,是他的邻居,”男青年说,“王叔叔一个人住,太久没有音信,我有些担心。”
“留个联系方式吧,若是有他的下落,能麻烦你告诉我吗?”李子浩问。
“可以,你若有消息,也烦请通知我。”
李子浩的身上有鬼气,却并不曾伤害他的元气。他眼底乌黑泛青,面容憔悴,只是没休息好。
季名远看得出他没说实话,只是这人同自己不认识,他是死是活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季名远不想管闲事,便没再深入探究。
至于老王教授的下落,季名远决定叫上李墨白去他家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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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西坪村,是一个拥有几百户居民的村落。夏天日头长,天还没有黑,村民们却都已经躲进家里。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连炊烟都看不见。
村长带着两个人,走在空旷的国道上,心中着急,双腿由于底气不足明显地颤抖着。他实在是害怕,这次请来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两个人,一个虚胖、一个杆瘦,一个披麻戴孝不僧不道,一个邋里邋遢吃瓜抠脚。已经是七月份的天,那胖子却一路背着瘦子,两个人就差黏在一处。
自打村里出了事,大仙神婆请了不少。来之前都装得莫测高深,见到正主连家伙都不拿抬腿就跑。这不,刚送走一个神婆,又来了两个说相声的江湖骗子。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自从压住阵眼,静虚真人就像是再也不打算穿鞋一般,长在了披麻散人身上。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达成了协议,体位变化,由抱转背。
此刻,静虚趴在披麻散人背上,吃着瓜,晃着脚丫,好不惬意。
“通常什么时候出来?”静虚真人懒洋洋地问。
“天一黑就有动静。”村长的回答完全没有热情,显然是对二位的形象不报什么希望。
“这样多久了?”
“有一个多月了。”
“挺厉害,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有伤亡吗?”
“没有,开始的时候只是总有人家丢东西。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家里死了一头猪……之后他就天天来,见什么都啃,但是不吃公鸡,鸡一打鸣他就跑。”村长说。
“丢了什么东西?”披麻散人问。
“糯米,说来也奇怪,这玩意不是怕糯米吗?”村长说。
“也许是口味比较重,”静虚调侃,“你们也不错啊,还知道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