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前，华夏混战。党军一路败退，日本人烧杀抢掠，强征青壮、强掳妇女。

远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有一大户，姓庞，富有田产却无妻无子，偏好养一些年轻男女。

庞家在此地落户已不知多少年，风评向来不好。承平之时，他常从外乡买卖一些男女童子养在家里。这些孩子虽有锦衣玉食供奉，却都活不长，乡人因此对庞大户避之不及。

日本人打进来之后，庞大户第一个向皇军投了城，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连小日本都对他礼敬三分。庞大户地位反转，绝路上的老百姓宁可将儿女送给姓庞的也好过让日本人糟蹋，起码能好吃好喝几年再死。就这样，庞大户靠着采补之术，面色越发地红润貌美，城北无人安葬的尸骸也越来越多。

几年后，日本人战败，庞大户也因为这些年来积累的罪行，面临审判。他修行多年，习得不少旁门左道，稍一易容，便躲过了追捕，逃到了北方。

灵猴寺建寺千余年，山中环境秀美、气息纯净，非常适宜僧人修炼。这数十年间，政权更迭、战乱频仍、思想碰撞，使得千年古刹有些萧条了起来。

庞大户逃到此处的时候，见到的是寺中楼宇破败，只剩下了主持和一个小沙弥。老和尚佛法高深了半辈子，临了临了弟子都跑了，心中也是苦闷。好不容易送上门一个不嫌寺庙穷，愿意出家还喜欢养猴的，这老和尚眼睛也花了，看不清庞大户一脸奸猾相，忙不迭地给他剃度收入门下，法号灵通。

老和尚收下弟子，心愿已了，撒手便上了西天。留下个不懂事的小沙弥，和灵通对着干瞪眼。

小和尚名叫灵智，在灵通入门之前，是那老和尚仅剩的徒弟。这还有个缘故，是因为他年龄太小，正计划着过两年长高一些再下山。灵通是最会挑小孩子的，别看他这师弟此时面黄肌瘦，若是经他调【教一番，能有不一般的风致。

灵智自幼熟读经文，灵通为了撑门面，没敢动他，将主意打在了满山的金丝猴身上。谁知这灵智媚乃天生，竟反过来将灵通引上了钩。

灵通按照早年的方法，选了些灵猴关起来调【教，制成炉鼎，到了年纪用来采补。这些猴子都有灵性，倒是比人更有滋味。

灵通本还担心灵智，怕他知道了之后宣扬出去，想哄他同自己一路。谁知小和尚看了几次，颇感兴趣，倒是主动缠了上来。

小师弟被养的红润水灵，灵通没舍得让他作炉鼎，反而教了些道法，同他双修起来。小和尚得了趣，总缠着灵通想多要些，两人整日厮混在一处。这样下来，灵智的法力越来越高，出落得也越发娇艳，等灵通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灵通为了制作炉鼎，耗干了多少年轻男女的性命，却不知道博纳众彩的自己才是最好的炉鼎。

采补之术，到了灵智这里，才真正发扬光大。他驯养灵猴，捉拿过往行人，以这些人的精血炼成丹药，作为猴子们的饲料。长大后的灵猴，都是极佳的炉鼎，灵智借此修炼，常驻青春。

这样又过了十几年，国民情绪极端，宗教没落，僧侣们被勒令还俗。灵智携群猴隐入深山，有些猴子天赋高些，相继成了精。

那时候民生困苦，许多人背负了冤屈与不平。绝望之时，总会有灵猴入梦，猴子幻化成美少年，带他们脱离痛苦、告别凡尘。也就从那时起，灵猴成为了人们心中的神圣。拨乱反正后，A市信众自发筹钱重修灵猴寺，由灵智担任主持至今。

审讯室内，没了袈裟的灵智端坐于椅子之上，依旧是一副高僧模样。

“我生逢乱世，佛法念得多，却没有哪条能救众生，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杀人无数，死者或因贪、或因欲、抑或是受不了人世之苦想要解脱，我满足了他们，也不算辜负了……”

“至于小猴子们，生入畜生道，却得到了做人的机会，寿命长了、乐趣也多了。拿了我的好处，死前供我修炼，也不算过分。”

“你听听，这老和尚是怎么利用你们的，”隔壁的审讯室里，黄拂对着烧成黑炭的成锦，循循善诱，“你们认他做师父，他将你们当做鼎炉，你甘心吗？”

成锦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不排除是被烧成了面瘫，只是平淡地回答：“我知道。”

黄拂：“你一直都知道？”

成锦：“嗯，我多找些人，供他修炼，他便不会太早地将注意打在师弟们身上。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先作炉鼎的也是我。”

黄拂有些讶异，示意对方继续说。

成锦笑了，他其实还是有表情的：“我是这一代的师兄，这些年的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成慧他们不知情。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交代，能不能不要为难师弟？”

根据成锦的供词，众人终于对A市多妖的怪现状有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