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倚着栏杆远眺,口气毫不在意,“朕还有你们,朕忙什么。”
这话是真的,李璟监国以来,几乎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给了冯严巳等人去做,这位爷只负责下令定个目标,具体的还要大臣们来操持,他没那个心思去料理政事。所以朝中事务乱成一团麻,他本人却不知晓,只怕古往今来的帝王中是真的难找到这么心大的皇帝。
冯严巳也不想管这烂摊子,出了事感情李璟问罪的不是他,他旁敲侧击: “人分三六九等,事分轻重缓急,国之大事还需得皇上亲力亲为,又岂是微臣和其他大人们可以插手的。”
李璟这时偏头瞧他,冯严巳困惑不已,“皇上看什么呢?”
李璟道:“朕发现老师你真的变了许多,从前朕找你议事你都从不推脱的,大大小小的政事也都是你来打理,怎么如今反而不愿了?”
“微臣不敢,皇上降旨岂敢不从,只是微臣能力有限,有些事力不从心罢了。”
李璟的声音不变喜怒,“老师这是在劝朕莫要不务正业,要做个勤快的皇帝吗?”
冯严巳跪地,忙道:“微臣惶恐。”
“行了,起来吧,朕又没说什么,也知道老师是一片好心,难不成还会不识好歹治老师的罪吗?”李璟扶他起来,他啧吧嘴,“再说你这算什么冒犯,你是没见着常大人对朕进言的时候的那等气势,幸亏朕深知此人一片忠心,否则早治他个大不敬之罪了。”
冯严巳心想,可不是吗,他就怕这个。他道:“皇上慧眼识人,深明大义,常大人亦是国之忠良,所谓忠言逆耳,皇上雍容豁达,自无需同他一般计较。”
李璟徐徐道:“还记得以前常大人经常向先帝弹劾你们,自朕即位以来仍旧如此,倒是近日不知为何有所收敛了,朕也会常常听到宫中的传言,说你二人向来不合。”
听到这里,冯严巳心里一紧,生怕李璟要深究下去,他正要解释,李璟却意外地说:“但常大人赤胆忠心,清正高洁,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之大计,朕有时还真怕你们二人不合挑是非呢,如今看来是朕杞人忧天了。老师能有如此容人雅量,朕也就放心了。”
虚惊一场,冯严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皇上苦心,微臣谨记。”
看得出来,一提到政事,李璟就爱答不理,兴致不高,冯严巳察言观色也不主动提了,以免又惹得李璟不痛快。他一不痛快,自己又要跟着遭殃。
冯严巳打发了李璟,好不容易抽身,因为宫里都堵不着常梦锡,他打算直接去学士府寻人。他已经许多天没见到人了,所以心里急切,走得飞快。
“!咦?”冯严巳顿住,他在心里疑惑道:“前面那人的身形怎么那么像我的宝贝?”
他走近仔细一看,果然是常梦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冯严巳激动不已,他快步迎上去,这时常梦锡似有所感,也朝这边看过来。
冯严巳总觉得气氛不对,常梦锡脸色严峻,像是出了什么事,他关切地问:“孟……常大人,怎么突然来宫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搭讪或许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而且周围宫人林立,就算他不知收敛,也要照顾到常梦锡的情绪,他不得不在紧要关头改口。
“相爷”,常梦锡面色稍有缓和,打了声招呼,就不发一言了。
冯严巳想,看来是来找我的。常梦锡似在犹豫什么,冯严巳耐心地等在一边,只听常梦锡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相爷若是不介意,还请随下官一同回府,下官有话和相爷说。”
冯严巳求之不得,道:“那常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