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妆是在殡仪馆画的吗?”崔白嘴抿了好几下,还是没忍住。
“呵呵,”服务员一点没恼,还是绷着一脸假笑,“先生真会说笑,这是本店职业妆,统一由店里的化妆师负责。”
顾微嘴角继续抽搐,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呵呵”两个字笑得如此分明的。
崔白就服务员这番解释还没发表什么见解,那边楚总憋不住了,听他那语速显然也是心里憋了很久的。
“那你们也不能把青绿色涂脸上啊,死人才这个色儿啊!”楚总这反应显然比崔白大多了,当然两人的用词水平显然不相上下。
“呵呵,”依旧是两声生硬的假笑,服务员还是没恼,素质很是过硬,“先生说笑了,这是本店的特色之一,请问先生是要现在点餐吗?”
“……”
“……”
崔白跟楚总同时选择了消音,两位领导显然是对服务员的这一解释感到不是很满意,而那两位小姑娘已经被店里的诡异气氛吓得不敢说话。
服务员依旧拿着菜单站在那里,没有一点不耐烦。
包厢里的空气好像凝滞了下来。
“咳!”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数量不管用,气势压倒一切”的真理,冰雕顾微淡定地接过菜单,打破了僵局。
然而翻开菜单后,顾微也惊住了,妄她自诩是小资产阶级,吃遍天下餐食也没遇着像今天这么奇葩的。
墨黑的菜单上镶着花式纹边,它要是个银边的话还能显出些品质,可它偏偏是殷红的,材质不是金属也不是木头,而是那种黏糊糊的胶状物质,顾微不经意地按上去后就赶紧甩了甩手,生怕什么东西黏在自己手上。
“满清十大酷刑?”第一个名字就把顾微雷得外焦里嫩。
“就是蒸炸烤煮涮拌牛杂大拼盘。”服务员及时地在一旁补充解释。
“……”
“……”
崔白和楚总继续消音。
“好,好吧,”饶是顾微见多识广的也有点吃不消,“这个来一份。”
“好的,满清十大酷刑一份儿!”在这之前,服务员全程一个音调,到了报菜单这块儿猛地拔了个嗓门,把在座的各位直接吓了一个激灵,杀伤力相当强悍。
“咳,”顾微勉强使自己淡定下来,“吊,吊,吊死鬼?!”
顾微这一声跟服务员拔到了同一个高度,在座的人都觉得周围冷飕飕的。
“这个是我家的招牌菜之一,非常好吃,”服务员热情介绍,青绿的脸在包厢的黄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就是把蒸饺用粽子叶包好挂在蒸笼里,笼屉上铺一张烧饼,随着温度升高,蒸饺里的肉汁滴落在烧饼上,就像吊死的人挣扎到最后终于失禁的那一刻……”
随着服务员热情洋溢的演讲,那两位小姑娘其中的一个终于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虽然胃里没什么东西,但吐酸水也是很不舒服的,那难受的样子,就像是吊死的人最后失禁的那一刻……
漫长的一刻钟后,顾微终于把菜式点齐了,由于菜单实在太过新颖,导致一般人也看不懂是菜是汤,顾微只能是看准了哪个问哪个,并且是尽量挑着不那么重口的菜名问,饶是如此,仍然是把那两个小姑娘吓得够呛。
两位领导也没好到哪儿去,胆子是够大了,但是恶心人也是不行的啊喂!
终于点完了,顾微把菜单一摔,重重地喘了口粗气,服务员把菜单收拾起来,意犹未尽地退出了包厢。
“楚总的口味也蛮重的嘛。”顾微打趣他找了这么个饭庄,这地方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
楚总茫然地看了眼顾微,似乎没明白为什么顾微会这么说,想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脸上没怎么变色,大美女夸自己呢,于是也就自谦了几句:“过奖,过奖,美女真会开玩笑。”
似乎是为了缓和下气氛,崔白适时地跟着开了几句玩笑,没了那青面泛红光的服务员在这杵着,周围的空气也就一下子活动了起来。
虽然点菜漫长,但上菜是真快,没一会儿就上了一大桌,别看菜名一个个看着青面獠牙的,实品一上来,倒真是把众人惊艳了一阵,吃起来也实在是不错,当然,主要是前后差异太过明显,众人的心情经历了断崖式的变化,也算是种新奇的体验。
“我刚才就在想,他要是菜也做得跟名字一样磕碜,我非得砸了他的店不可。”崔白嚼着一块牛板筋,嚼得咬牙切齿的。
“可不是,愚兄也是这么想的,愚兄跟贤弟有默契啊。”楚总招呼一位小秘书给众人看酒,几杯下肚就开始称兄道弟,这点上跟巷子里那群吃烧烤的醉鬼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甭管穿着什么皮,酒精把皮洗掉了,就都能演一出动物世界。
都说酒桌上谈生意,虽然不能作数,但是越谈越亲,有可能还能攀个亲家什么的,秘书们负责貌美如花,倒酒添茶,领导们就负责脸红脖子粗地高侃人生,喝到最后烂醉如泥,原本八成的生意经此一晚,下次再碰个面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
“兄,兄弟,今晚哥,哥哥非常满意,”楚总软脚虾一般被俩姑娘架着,刚刚好,“下次哥哥做东,咱,咱俩以后天长地久。”
崔白也不甚清醒,隐约觉得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但是谁管呢,不就客套话么,越热乎越好呢不是,便也没羞没臊地跟着吆喝了两声,一旁顾微虽什么场面都见过了,仍是觉得丢脸地紧,赶紧远远地站在一旁装不认识这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