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抬手从大衣前胸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双手递送到南旗身前。
南旗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证件,低头一看原来是对方的学生证,再细看竟发现学生证顶部姓名一栏赫然写有郁树二字。
面前的人趁南旗研究证件的当口摘掉了黑色口罩,南旗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人过于年轻的面庞,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份证上面那张同样青涩的脸,原来所谓的郁树老先生竟是一名刚满十七岁的学生,更奇异的是对方竟是一名女性。
南旗抿着嘴唇默默打量眼前这位比自己小五岁的年轻人,瞬间胸腔闷闷地燃起一种被恶意愚弄的刺痛感,可回头一想郁树本人似乎从未在信中提及自身性别及年龄,纵使有心想要怪罪却也无从说起。
“郁树同学,大衣先脱掉吧,房间里太热容易感冒。”南旗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把学生证交还给郁树,耐着性子招待眼前曾戏弄过自己的年轻学生。
郁树听到南旗的提议抬手擦了擦额角沁出一层细汗,微低着头顺从地取下书包,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脱掉大衣,双手拘谨地放在膝头,行为好似一个挺直脊背端坐在讲台下认真听讲的小学生,那副过于庄重的模样委实有些滑稽。
“这些书你打算怎么安置呢?前一阵子我大致统计了一下,大概有13万册。”原本周密的计划一下被全盘打乱,南旗脑子顷刻乱成一锅浆糊。
郁树弯下腰拉开被放置到椅子旁边的书包,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拽出一只体积轻巧的塑料书籍收纳箱。
“我可以只选很小的一部分带走吗?我目前还没有能力拥有一个能容纳这么多书籍的空间,我知道钟校长可能会拥有很多书,但我没预料到是这样壮观的规模。”郁树细长的指头不安地摩挲着膝头,焦灼得犹如一个闯下大祸后等待被严厉处罚的幼童,同南旗书信往来时那股子颇为沉稳淡定的学者风范早已全然散尽。
“可以。”南旗打算尽可能满足眼前人的一切要求。
“那我可以开始选择了吗?”郁树抬头问话时有意避过了南旗的眼睛。
“当然,你尽管在这里慢慢选吧。”南旗点点头以示同意。
郁树闻言伸手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瓶便携洗手液,倒在手掌中些许,左右手反复揉搓几下,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酒精气味,南旗心想郁树在这一点上倒是和钟叔叔颇为相似,钟叔叔看书之前历来都会卷起袖口将双手仔细洗净,但凡端起书本指头便不再碰任何食物,最多口渴时饮上两盏茶。
“你此刻挑书凭什么原则?”南旗借机将茶几上的茶具和茶点换成年轻人钟爱的可乐和糖果。
“市面容易买到不挑,图书馆中能借阅到的不挑,内容不对应我精神需求的不挑,读过的不挑。”郁树一边仰着头站在书架旁浏览一边概括此行挑书的四大原则。
“你又怎么看待排行榜上的畅销书呢?”南旗怕气氛尴尬随意挑起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