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请了一个戏班子唱戏,叫他们呢……”楚关月直冒冷汗。
然而现实总是很快打脸,章星绕看见一身红色长袍的美妇人一把拉住企图逃跑的楚关月,道:“好你个臭小子,叫你你还不答应老娘?是不是欠抽了?”
章星绕嘴角抽了抽,楚关月发誓他看见他肩膀抖了好几下。
“这位是?”妇人皱眉。
“二……二殿下……”楚关月被娘亲扯着脸,面目狰狞,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妇人作势要行礼,章星绕拦住:“您是长辈,不必多礼。”
“我家粉桃儿这段时间乖不乖啊?没有让夫子发火生气了吧?”楚关月捂着脸,已经不想再看到二殿下的表情了。
章星绕道:“没有。”
都有气进没气出了,哪来的火?生哪门子的气?
郡主松了口气,“臭小子,殿下来了也不派人提前通知一声,没有提前多准备,多失礼。”郡主揪着楚关月耳朵咬牙:“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这时候易渊带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远远地看见了三人并未走近。
“无妨,此次前来,是给夫子带楚修远昨日抄的书。我还得及时回宫,不多叨扰。”
楚关月朝易渊使眼色,易渊一脸了然神色表示收到,然后转身带着狗走了。
拒绝了郡主的招待,楚关月带着章星绕走向自己房门还不忘解释:“咳,这个小名是因为我当年出生体弱,算命的说至少五岁前要把我当女孩养才能平安长大,恰好我出生那年桃花开得早,我娘就给我起了个这么个名字,我爹也不拦着点,不会起名字乱起什么……”要是被辅仁殿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们知道了这么个小名,还不得笑到我孙子娶妻的时候啊!不对,他们还得告诉他们的儿子孙子,传唱百年,经久不衰。
正说着,到了。楚关月打开房门。
章星绕:“……”
只见满屋子都是欢乐的狗爪印,瞧这欢腾劲儿。书桌上更是惨不忍睹,像是足足被一大缸墨汁泡了一宿。
楚关月心里暗喜:易渊这小子真够靠谱。
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恨不得以头抢地的表情,道:“我昨晚抄到三更的书啊!你怎么就这么毁了,告诉我谁是凶手?我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章星绕神色淡然看着他的表演,目无波澜。
楚关月干嚎了一阵没有人回应也有些尴尬,平静道:“我知道了,肯定是翠翠!”
章星绕皱眉:“翠翠?”怎么好好的一侯府起的名字尽听起来像是勾栏院似的。
“易渊那只狗啊,还是我给亲自起的名呢!”楚关月看破一切的眼神,道:“看我不宰了它给其他狗看看!”
章星绕终于无言,这起名字的水平果然是一家人。
最后楚关月连拖带拽死皮赖脸,使出浑身解数,把章星绕弄上一酒楼,说是二殿下屈尊走一趟空手而归过意不去必须得请他吃顿饭。
章星绕拗不过他,硬生生被他拖了上来。
这酒楼装潢得倒是别致。淡青色和白色为主调,随处可见雕刻的飞禽。撇去大多数酒楼的堂皇富丽,别有一股雅韵。章星绕暗暗点头心道,这楚关月起名字水平不咋样,品味倒是不俗。
楚关月笑的一脸风流,点了菜,挥手让小二下去。
不一会儿,菜上了一大桌子。章星绕夹了一块排骨在嘴里正细细咀嚼。却听到屏风一阵响动,两位白底青衫的少年一左一右抱琴执笛缓缓而出。
为首的少年坐定,信手拨了几下,一段低沉的琴音缓缓而出。章星绕缓缓坐直了。接着笛声清灵而出与之相和,尾音微微一颤,章星绕只觉得自己心里柔软的肉被挠了一下。
接着有人在屏风后唱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声音低缓温柔,音色珠圆玉润,似有千般情思,万种风情娓娓道来。不由得让人停下手中的事物,屏息静神细细聆听。
朱弦疏越,似是凤鸟翱翔于九天之上,踏遍四海,寻尽八方求其伴偶。汉广迢迢,凤鸣阵阵,极哀将衰,让人心生不忍。渐渐琴声停止。
这时一阵清灵的笛声如缓缓清泉响起,耳边似乎万物复苏。这笛声活泼明媚,有道不尽的俏皮翩然之意。所到之处似乎是抢下了天边的晚霞,沾染了缤纷的落花。
琴笛合鸣,相生相伴,似是一凤一凰翩翩朝阳,相依相偎。一曲缱绻缠绵,余韵悠长。让人忍不住回味,品赏。
一曲罢,歌声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停止了。怪不得吟唱之人在屏风外,原来这主场是琴笛合奏,吟唱不过是起了个旁白解说作用。
章星绕还有些发愣,楚关月挥了挥手,两名少年一礼退下。接着却上来了几名薄衫青纱的少年。若说之前的少年清秀端庄,那这几名少年则颇有些桃色轻佻的意味了。几名少年大概十五六岁,身形纤长,体格偏瘦。瞧那盈盈一握的楚腰似乎比后宫妃嫔宫女还细,简直不堪一折。粉面桃花,眉间带着一股魅意。低眉浅笑,一副任君采撷的温良恭顺的模样。
一位少年伸出纤纤素手为章星绕倒了一杯酒,白润的手指执着古朴的青杯硬生生让人看出了几分暧昧。另一位少年则干脆靠在章星绕胸前,手不老实画了几个圈。章星绕霎时僵住,背绷得比戒尺还直。
楚关月大笑:“喝啊,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美人相邀,拂了好意多浪费?”这厮早就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少年,一派轻浮败类的样子。三人缠在一团,好不辣眼睛。
章星绕眼里似乎有了火光。怪不得刚刚合奏的两名少年款款情意,琴笛缱绻,搞了半天这根本不是单纯的酒楼,而是卖着男色的烟花勾栏院!这厮何止有辱斯文,简直该吊起来浸个百八十遍猪笼给皇子贵亲们围观以儆效尤!
看着章星绕愤然拂袖而去,楚关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挥了挥手让少年们出去,眼里尽是得意之色。这一出后,怕是章星绕绕着他走还来不及,免得总是被徐老酸儒使出来抓他小辫子。也不怕他把今晚的事告诉老酸儒,难道要他说自己去了烟花之地?还是好男风的,臊不死他!一箭双雕,可喜可贺,值得庆祝!
他美滋滋地把桌上的菜横扫一空,像个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样打着酒嗝一步一偏地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