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赋的背影, 诸瑛眯起眼睛,回忆着对沈赋第一次进行催眠时的结束语。
“听到敲响杯子的声音,你会醒来,你会忘记这一次催眠, 你会忽略严卿漓和以往不同的言行。”
话语是没有问题、也成功了的,但看到她和原主的相异之处,沈赋还是会敏锐地分辨出来, 虽然之后就因为催眠种下的暗示而不去深究。
用情之深至此,也是难得。
正想着,沈赋回来了,神色和平常一样, 不见异样:“严姐, 下一场戏大概一点半开拍,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到时候我再叫你。”
诸瑛闻言,没有出言试探什么, 点点头, 站起身示意他跟上,然后往化妆间走去。虽然只是一次,不, 还有上次,现在想想, 那次和导演谈完话后沈赋的表情, 也不纯然只是担忧。
有二就有三, 就算拥有原主的记忆, 言行举止时刻保持和原主一致也是十分困难,便是演员,也不会无时无刻都在扮演,这么做,心理迟早要出问题;而没有原主记忆,对原主的任何印象都只能从他人口中获得,想要做到和原主毫无二致更是难上加难。因此与其费心扮演,倒不如用催眠结合合理的理由尽快遣散或者远离原主亲近的人。
这一次,是她过于自信催眠的力量,而忽视了感情的力量也同样强大,没有第一时间让沈赋离开。
身后,沈赋仍旧像往常一样,没有异议地服从她的任何要求。
二人从吃着盒饭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身后绕过,一路走到化妆间门前,却正好撞上换下戏服,卸好妆的原岫云,她的戏杀青了,准备今天就离开剧组。
见到她,原岫云脸色就是一沉,她做不到和加害自己未遂的人言笑晏晏。
倒是她身边的连彤客气而疏离地和诸瑛打了声招呼。
诸瑛便也向她点点头,转身和沈赋一起进入自己独立的化妆间。
门外,原岫云收拾心情,让自己不再想起严卿漓,和连彤再次和梅娟娟他们告了别,导演和秦桦、黄东行、杨录等主演她在戏结束时就道过别了,他们纷纷表示了不舍和期待再次合作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只听“叩叩叩”几声,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
诸瑛皱了皱眉,瞥了眼陷入催眠状态的沈赋,想了想,把转椅转到椅背朝门的方向,才去开了门。
门外是吕文文和梅娟娟。
诸瑛靠在门框上,挑了挑眉:“找我什么事?”
“严姐,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她们先抱了歉,才说明来意,“是这样的,许荷她还在医院,不能亲自向您道谢,所以托我们向您转达一下感谢,她十分感谢您那天出言指点,要不是您,她的脸可能就毁了。”她们那天回来后,本想立刻转达许荷的谢意的,可却听说严姐请假了,好不容易今天看到了严姐,但严姐一来就开始了拍戏,她们自然不好去打扰。
诸瑛点点头:“我知道了,她有心了,你们让她好好养病。”却是收下了感谢,没有多做客套。
“好的。”梅娟娟和吕文文传达了谢意,见诸瑛没有多话的意思,也就告辞了。
见她们转身,诸瑛关上门,走回了沈赋身前。
再一次加深了沈赋被催眠的状态,诸瑛观察着他的反应,做出命令:“你觉得严卿漓和从前没有变化。”
“我……我觉得卿漓和从前没有变化。”沈赋皱着眉,诸瑛再次命令后,他才跟着重复。
“你答应严卿漓的任何要求。”诸瑛的声音不容拒绝。
“我答应严卿漓的任何要求。”沈赋这次毫不犹豫地重复。
诸瑛点点头,让他从催眠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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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下午。
先拍的是女一号在监牢中的场景,接下来是男一号来接女一号的戏,这段戏中有个场景是男一和女一忘情相拥。
然而这里却NG了好几次。
导演大为光火:“黄东行,你怎么回事?!你的手张那么大,离严卿漓那么远干什么!!!抱啊!抱紧不会?”这几次NG都是因为黄东行。
黄东行也很委屈啊,可问题是每次将要拥抱严卿漓时,他都莫名地不敢下手啊!明明之前对戏时都好好的,没这个问题。
诸瑛之前一直配合地重演,都没有怨言,这时忽然开口提议道:“导演,不如换成替身吧试试吧?”
导演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替身换上女一的衣服,一切准备就绪,黄东行站到替身面前,随着场记板打响,迅速入戏,他激动而欣喜地拥抱了替身,抱得那样紧,像是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cut。”导演喊了停。
黄东行放开替身,脸上满是高兴的笑容,几乎要喜极而泣,终于过了!再不过他都要怀疑自己的演技了!
导演皱着眉,想不明白为什么换了个人他就过了,但不管怎么样,过了就好。
等黄东行走过来,诸瑛忽然出声道:“导演。”
“怎么了?”导演疑惑地向她看去。
诸瑛瞥了眼黄东行,语气平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黄东行和我对戏就要NG,但既然他连和我拍拥抱的戏都不行,恐怕吻戏也有问题,因此我想,后面的吻戏也用替身拍吧。”
听到吻戏这两个字,黄东行下意识抖了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腿软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