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说什么？她有什么要和他说？她要和自己单独说话？

王蕤不由忐忑, 诸瑛的举动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她是看出了什么？

从王萌的描述中，王蕤觉出诸瑛不是个能让人轻易走进她心房的人，是以初见那刻，他就下意识选择了最适合的方法, 不动声色地接近，无微不至的关心，站在她一眼能发现的地方, 让她慢慢接受自己，无法离开自己，爱上自己，纵然过程漫长, 纵然要按捺满心的情感, 他也甘之若饴。

王蕤不由看向前面的诸瑛，直到她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短短路程, 却让王蕤觉得是那样的漫长而煎熬。

“诸姑娘, 找我何事？”王蕤按下心中复杂的思绪，做出疑惑的样子。

诸瑛直截了当：“你喜欢我？”

王蕤没料到诸瑛这样直白，反应了一会儿, 才无奈地点点头：“是，我心悦你。”在他想象中, 这应该是二人两情相悦后, 他表白才是, 就算是诸瑛挑明, 也该带些羞涩和紧张。

望着诸瑛平静含笑的面容，王蕤深吸了口气，如今这样，他没办法违心说不喜欢，那样说了，只怕给诸瑛的印象更坏。

听到王蕤的承认，诸瑛毫无波动，只是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见过我，在其他世界？”

王蕤有些吃惊，想不到她这样敏锐，他应该只在初见时露了一点痕迹。

“除了那次，你的言行气质也和这个世界其他男子有些微的不同，在我看来，这足够明显。”诸瑛看出他的疑问，解释了一句。女尊世界的男子像丝萝托乔木，诸瑛见过那叫嚣着要重返男子旧日荣光的水左县男子，他的气质仍有这个时代的印记，但王蕤和其他男子不同，他的骨子里仍然是男尊世界男子的形象，就像他在追求中将自己放在主导地位，企求呵护所追求的对象，而非企求被其垂怜。

王蕤感到一点无形的压力，他要是虚言伪饰，想必诸瑛也能看得出来？虽然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对了，她说其他世界，她有其它世界的记忆？

是了，她得遇仙缘，上个世界便已是在世仙人，不过十数年，就霞举飞升。

王蕤心中一下涌现惊喜，他选择慢慢渗透，也是因为觉得诸瑛没有记忆，怕过于突兀。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有几分懊丧，就算是上个世界，她的记忆中也不曾有他。

况且，仙人断情绝欲，有记忆又如何？王蕤心中一片冰冷，他先前竟根本没有想过这点。

一瞬间，王蕤心中百般心绪涌现，复杂难言。

诸瑛并不知道他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以至于情绪变化难测，但她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王蕤定定神，不，也许他还有机会，仙子，亦会思凡不是吗？上天让他记得，是垂怜他的一片真心，愿意让他再续前缘。

王蕤重新露出笑容：“是的，我见过你。”

“哦？”诸瑛发生一声疑问，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或许你不记得了。”王蕤露出一丝苦笑，望着诸瑛的目光渐渐幽远，显然是在回忆，也是在坦露心迹，“我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做一个梦，梦中是一片桃林，桃花纷落间，一位少女背对着我，侧脸轻瞥。”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梦，梦中的人并不存在于世间，但我遇见了你，我才知道，那就是你，那是我前世的记忆，今世亦未忘却。”

“哦，前世记忆？”诸瑛重复了一遍，“你好像非常肯定。你怎么知道你记忆中的少女就是我？”

王蕤对上诸瑛的眼睛：“今世初遇只是直觉，但在遇见你之后，梦境就有了后续，我回想起越来越多的前世记忆，梦中的情景是在上清观，那是你我初次相见，不，是我初次见到你，那时你不叫诸瑛，你是方鹭方七娘。”

诸瑛静静听着，上清观，七娘，那是颇为久远的记忆了。

“你发现了我，却不屑一顾，我让人打听，才知道你的姓名。”那时他只是颇为感兴趣，还想着能不能再次偶遇，却没想到，王蕤心中再次生出遗憾，“没想到再次听到你的消息，已是你遇仙修道去了。”若早知道自己后来看过许多女子都觉得她们比不上七娘，他当初就该立即去提亲，若是如此，想来他们已是不一样的结局。

“你离开之后，我追寻你的踪迹，可等我得到消息去寻找，却总是差了一步，缘悭一面，或许是上天垂怜，才叫我今生保留记忆，再次遇见你。”王蕤情真意切，“我可以肯定，你就是七娘。”

“七娘，我，我可以知道你的真名吗？”

听到这里，诸瑛这才想起那日桃树后确实有个锦衣公子，她以为这是三娘的真命天子，却原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