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借住的人家一起吃了晚饭, 诸瑛回到房间,翻起话本,一边回想着白天之事的细节。
王蕤明显对他口中的前世深信不疑,那梦境中的男子和王蕤面容相同, 但女子的容颜……而且这个梦境,是在诸瑛警告他之后他才梦到的。
很巧合不是吗?
诸瑛垂下眼,将话本翻到下页, 继续看了起来。
半多个月后,诸瑛游历完谷州,在十月初抵达了寒州。
进入寒州,气温好像一下冷了下来, 北风呼啸, 诸瑛换上厚的衣服,因为要尽量不在外面露宿,她对行程规划得更仔细了。
十一月中的时候, 寒州下起了第一场雪, 雪量不大,但比之南方的初雪,还是有很大不同, 南方的雪,多半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水。
诸瑛一路游览, 看过雾凇, 看过冰雕, 泡过温泉, 一路往北,在十二月来到了恒朝最远的边关,这里下一场雪,雪花如片,转眼就积起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能埋住膝盖。气温滴水成冰,诸瑛把自己裹在好几层皮毛里才觉得暖和一点。诸瑛本不喝酒,来到这里有时也喝上一点烈酒,烈酒甫一入喉,就从喉咙一直辣到胃里,虽免不了咳嗽,御寒效果却是真的不错。
雪停之后,茫茫数百里一片洁白,叫人心中为之一阔。
天气晴朗的时候,诸瑛会跟着猎人们去打猎,有时候也和药农去挖山参,或者和渔民一起凿开冰层捕鱼。
除了这些趣事,边关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危险,开春的时候,诸瑛借住在城外村庄,遇到了蛮族劫掠,蛮族势众,她杀了几个还有更多,若非边军及时前来救援,她和村民估计有死无生。
二月,诸瑛离开寒州,前往南方,看春花烂漫,小桥流水,文人俊杰,诗词歌赋。
路上盘缠不够,诸瑛就去赌坊转一圈,正好遇上劫道小偷就黑吃黑,有时也卖卖猎物,替人写写书信,算算命。
待到七月,诸瑛从沿海的涯州坐船出海,从甲板上放眼望去,天空湛蓝,海水蔚蓝,水天一色。海鸥翱翔,不时还能见到鱼群在海里潜游,诸瑛还看到了一次海豚。
对诸瑛而言,最喜欢的是日出和落日之时,漫天灿烂的云霞倒映在水中,黄橙红紫,蓝粉橘赤,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绮丽色彩。
而平静夜晚,海面纹风不动,深邃近黑。
有一日,船队不幸遇上风暴,黑云低垂,风急浪高,波涛怒涌,海浪如墙倾倒,再雄伟的大船在海中也只是小小一叶,颠簸摇晃,难以自主。
幸运的是,诸瑛一行顺利度过了风暴。
花了整整一年多,诸瑛才从海上回来,上岸那一刻,诸瑛仍觉得脚下摇晃不止,适应了一会儿才调整过来。
离开涯州,诸瑛启程前往西南,那里四季如春,也有潮湿闷热,有吊脚楼,有风情各异的少数民族,有神秘莫测的蛊毒,也有热情好客的歌舞。
再往上,诸瑛登上高原,看雪山裂谷,峭壁冰川,又下到盆地,最终来到沙漠戈壁。
驼铃声声,黄沙漫漫,不进入沙漠,真的难以真切感受到沙漠的壮丽和危险。
整整五年,诸瑛踏遍恒朝,期间固然遇到许多危险,几次险死还生,没有现代化的设备,总是要危险许多,但没有装备,也让人体会到更大的挑战和刺激,差不多的景物,古今看之,亦有不同的滋味。
在之前几个世界,诸瑛便是游玩,也要更侧重于学习知识,掌握能力,这个世界她才是可以放宽自己,完全以游历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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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四月,风渊圣寿。
庄王府提前备好了祝贺的寿礼,由风格带人护送往皇城,他会在那里待到庆典结束,再返回欣禾。
风格抵达皇城正是在三月底,离风渊寿辰还有七八天时间。
知道风格到来,风渊派了人宣他入宫觐见,皇族一脉人员不多,彼此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臣拜见陛下。”
“起来吧。”
风渊问了庄王夫的近况,又问了他路上的情况,闲聊中,风渊突然想起一事,笑道:“朕听说你这几年进京,都要随身带着一副画卷?是何名作啊,让你这么爱不释手。”
“回陛下的话,是臣自己画的一副美人图,只是因为画中女子十分美丽独特,才随身携带欣赏。”风格答道,他不像平日那般散漫,而是保持着一副比较端正的姿态,这几年下来,风渊越发有皇帝的威仪了。
“哦?”风渊来了兴趣,“可否让朕一观?”
“这是臣的荣幸。”风格自然不会拒绝。
风渊便派人跟着贰三去取画。
“那画上美人莫非是堂弟的心上人不成?怎么不去追求,反倒画成图画留存?”风渊打趣道,“莫不是给人拒绝了?”
风格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确实如此。”
见状风渊更是好奇起那画中人是谁了。
“取画还要一会儿,堂弟不如和朕说说画中女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如何相识的。”风渊道。
“是。”风格正要说出诸瑛的名字,恰好内官总管进来通报取画回来了,他便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