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有下雨,但是乌里希出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拉上兜帽,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江边。
江边的风一如既往的大,乌里希拉紧了卫衣的领口,不让寒风趁机钻进去。江岸上的小型风力发电装置呼噜噜地自顾自运转着,悬浮列车在江上来来去去,把忙碌着的人们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
“科伦就是在这把我捡回去的。”乌里希指了指桥面下的一小块空地。
智脑在无**作的情况下自己调大了音量,“他是个好人。”
“那时候我像一只四处逃窜的老鼠,没有可以长期停留的地方,饱一顿饥一顿,最熟悉的是人们厌恶的白眼。”
乌里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把我捡回去,我才算有了个家。”
“我最开始问世的时候,大家也只觉得我是一台聪明一点的电脑,只有梅里森爸爸坚持觉得我能成为一个人。没有人觉得我能成为他们的同类,但是梅里森爸爸一开始就将我视为他真正的子女。”电子音顿了一顿,“我懂你的。”
乌里希笑了一声,抹了下眼睛,声音有点沙哑。“我不相信科伦是自杀的,他不是那种能轻易被蛊惑的人。他会做饭,爱卫生,平时没事喜欢摆弄花草,还定期去运动――他非常热爱生活。我不相信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能说服他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死亡总是很难让人接受的,但无论如何,最终我们都会接受它。”单调的电子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我们会激动,会伤心,会不敢置信,但是时间一长,记忆会渐渐褪色,情绪也会渐渐被磨平。你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乌里希伸出手来,开始猛按智脑的音量键。音量被调到最低又回到最高,然后再次被乌里希调到静音。
爱丽丝放弃挣扎,开始打字。“我刚醒来的时候,比你更茫然。”
“我没有了父亲,没有了熟悉的人,甚至连国家都只存在历史里,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新的,我比你现在还要伤心和愤怒。
“我还记得父亲让我逃离实验室的场景,记得他说话的声音,记得他当时额头上汗珠运动的轨迹,仿佛就是昨天――可是所有信息都告诉我,那是一百多年前了。
乌里希沉默了一瞬,把静音解除,默默把声音调到最大。
“我还记得我和梅里森爸爸的最后一次对话,我问他,为什么爱这么伤人?他说,因为这份爱是真的。①”
“你对科伦的爱,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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