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见自家公子缄口不言,心知定有苦衷,便也不再追问,“刚出锅的饺子,公子尝尝?”</p>
“坐下同我一起吃吧。”</p>
她微微一愣,“这可如何使得?”</p>
“坐下吧,若我猜得不错,稍后恐怕还要劳烦姑娘帮衬。”</p>
照理说府中无事,三儿身子大好,与父母兄弟日益亲近,平日里言笑也多了起来,提及亲事,更不似往日那般排斥反感,可不知为何,孙氏心里依旧不踏实。</p>
前些日子孩儿在城中盘下一间书画坊,前堂售卖文房四宝,后园留居,说是家中吵嚷,偶尔来此练字读书,昨夜更干脆宿在那里了,她倒不是反对孩儿随心所欲,有自己一方清净天地,但万没想到,他竟收留了一个风尘女子住在园里,这可叫她这个当娘的坐不住了。三儿愿意亲近女子是好事一桩不假,只是正妻未立,大家子弟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p>
她叫前堂的伙计一路领进后园,进了门厅,正见三郎与一年轻女子相谈甚欢,桌上还放着未来得及撤下的早膳,那女子见她到来,急忙起身问礼,模样倒是出挑,只是眉间眼底过于艳丽,还带着一丝丝不讨人喜爱的风尘气。</p>
她不咸不淡应了一声,那女子倒也知趣,并不多留,寒暄片刻便转身下去奉茶,留他母子叙话。</p>
她探身往里卧瞧了一眼,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床铺这样凌乱,足见昨夜当不是孩儿孤枕独眠。</p>
“母亲用罢早膳了么?”</p>
她听儿子关切询问,“已用过了,我儿今早吃得好么?”</p>
裴景熙信手指了指桌上精致的菜肴,“瑶儿的手艺极好,回头母亲也一道尝尝。”</p>
孙氏见孩儿面上容光熠熠,只觉这女子倒贤惠,“儿啊,你莫怪母亲多嘴,你若真是喜欢这位姑娘,来日娶了正妻,将她抬入府中做个妾侍便是,为娘向你保证,绝不叫她在府中受半分委屈。”</p>
裴景熙并不与母亲置辩,只笑问,“那儿未来的正妻,何时进京?”</p>
说起此事,孙氏比谁都心急,“都是那陈国,什么时候不派遣使臣,非等到这个时候,州官进京述职一事,无奈又押后了去,不过我儿放心,你父亲已说了,那位淮安王一走,述职一事自当继续进行,届时蒋家姑娘随父进京,娘再带她来给我儿相看。”</p>
“那就……辛苦母亲了。”</p>
“天大的喜事,说什么辛苦,待你成了家,为娘也算了却一桩心事。”</p>
裴景熙始终维持在脸上的笑意遮住眼底的哀愁,他何尝不想早日替母亲了却这桩心事,可了却了母亲的心事,他须得赔上自己的后半生,纵使人生在世总有取舍,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p>
他与母亲,互相爱戴,却不肯互相体谅,互相关怀,却互相隐瞒,互相信任,却又不约而同笃定是对方错了。</p>
淮安王花那等功夫在晚宴上跟燕国皇帝叨来扯去,说到底是有意将那鬼族带回南陈,无论如何,也算是他出使燕国所得的一件战利品,回国自然好向宗室炫耀,故而燕王一松口,他大早上便亲自带人坐镇京兆府,等待迎接在异国他乡受苦受难的国人,尽管鬼族一支在南陈也算不得什么国人。</p>
慕容胤带着花藜去到京兆府时,陈国那位王爷正在后堂优哉游哉地喝茶,说来,他对陈准也算熟悉,南陈国主体弱多病,后来是这位淮安王继承了国主之位,燕灭陈一仗,打得旷日持久,最终还是这小子没出息献出玉玺,主动出降。若非如此,战事恐怕还要拖上三年五载,他感念对方识时务,封他在燕都做了一个安乐侯。这人倒也随遇而安,后半生滞留燕京,终日在侯府作画赋诗,直至寿终正寝之时。</p>
虽名为安乐,但究竟安乐与否,谁也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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