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坐定,瓜果酒水上来,几名女子就向他们敬酒,齐戈还是不理,晏舟左右逢源地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红衣女子见他喝尽了杯中的酒,似很是愉悦,望了齐戈一眼,悠悠打开话匣子:“你们今儿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呢,每月十五就开张这一回,但,你也看见了,一楼那些个人,都恨不得住在这船上天长地久才好呢,嘿,可我不是我没了脸皮地自夸,我们这儿的姑娘,可同别处的不同!”
晏舟转着手中的空杯子,眯起眼笑:“这是自然。”
女子又给他斟满一本酒:“别的不说,那边那位眼光很高的公子,也就只有咱们楼里的曲绿姑娘能入得了眼,哎呦~我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人见了我们曲绿还能迈得开腿的呢!”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她笑意盈盈,穿着一件雪白的轻衫,下摆渐变成微微的青绿色,烛光下犹如水波潋滟无穷碧,步步生雪莲,身姿婀娜地缓缓走近。
她和吴代选了的那名少女竟有七分相似,只不过比那少女还要精致漂亮,眉间一点鲜红的花钿衬得她比那少女多了十分的妩媚多情。
她微微向他们这行了个礼,眼睛俏皮地在齐戈和晏舟身上转。
齐戈进了这个船后第一次合上了他的黑色折扇,一瞬不落地盯着她看。
红衣女子看尽了齐戈脸上的神情,得意地扬眉,凑到晏舟耳边吐气如兰:“公子~看来你这哥哥是满意了,咱们去另一间房吧。”
说罢便拉着晏舟去到了隔壁,刚一撞关了门就踮起脚尖要吻上晏舟,不料晏舟上前一步躲过了她的吻,把她撞入自己怀中,又一把扯下她腰间的丝带,红色的外纱迤逦而下,堆在女子白皙的脚踝旁。
女子吃吃地笑着,叹了句“我可真是喜欢你”,拉着他的腰封把他带到宽大的床上。
屋内的红烛熄灭,女子伏在晏舟的身上吮吸他的脖颈,慢慢扯开他的衣领,晏舟似乎也很是动情,双手抚摸着她近乎光裸的后背向上游走。这情景看起来火热,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两人的身子都没有一丝温度。
女子抬起眼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晏舟,又把红润的唇瓣送到他面前,晏舟沉沉笑着:“这么等不及吗?”双手扣住了女子的肩头。
他右手手腕上带着一个青色的镯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刻而成,一只蛇死死缠绕着莲花茎而上,小小的蛇头吞下了将近半个莲花,莲花颤颤欲落。整个镯子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而在此时,镯子莹莹发光,晏舟手心里迸出一股青色火焰,那火焰烧到了女子的肌肤,女子只觉得突然冷到产生被烧伤的错觉,她“啊啊”尖利大叫,连头发到脚趾整个皮迅速干裂,漏出美艳皮囊之下一身青黑污浊的原形却又立刻被泯灭,“你是什么人”也堵在喉咙里没有喊出来。
片刻之后,晏舟面前只剩一缕青烟状的魂魄,晏舟将其收入一个小小的熏炉,熏炉上飘起白烟,白烟团团聚聚,万千画面犹如走马观花,转瞬过眼,只留一声如泣如诉的“李郎……你明明……答应过娶我的。”
晏舟闭了闭眼,覆手将香炉收起。
窗外圆月大放光华,夜晚的江风没有吹散闷热,而是带着一股黏腻的香味扑面而来,仔细嗅,似乎还能分辨出黏腻香味里夹杂着的,散都散不开的血腥味。
晏舟站在窗前,抬起右手给整个船罩上了一层无法看见的青色火焰结界,船上的人类忽然感觉夜色更深,凉爽了一些。
而船外的张安和“砰”的一声撞到了结界上,楞楞地顺着结界的弧度滑了下来,差点掉进了河里,还好灵剑及时飞到他屁股底下接住了他。
世上竟有这种事?
自从大阵感受到了清明身上的鬼气到现在,他整整沿着涪陵江飞了两百里都没看见鬼船的影子,正想一剑把江水给掀起来时,突然想到成了仙的祖师爷显灵时给他们讲过,自己的师弟当年下山历练之时,就是先去遍了城中的酒楼后厨,沾染了被宰杀牛羊的血腥气,才引得生吞了许多活人的饿鬼深夜主动来找他。
祖师爷说妖魔鬼怪作恶,多有固定的目标,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的人,可能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寻常道家的现形术法也对此没有办法。
张安和灵机一动,飞到了最近的青楼,战战兢兢地不断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并一遍遍想着“祖师爷爷,形式所迫,我不是有意犯戒的,您可千万千万不要怪罪我啊!”忍着满鼻子的脂粉味被一群女人调笑着围在中央。当一个大姐姐想把手伸进他脖子里时,他终于承受不住,踉踉跄跄逃了出来。
所幸为事业献身还是有用的,他终于能朦朦胧胧看见鬼船的灯火了,摩拳擦掌就准备冲进去时,突然就遇见一道无形的结界,把他挡在了船外。
我都已经能看见窗子里面的女鬼了!张安和彻底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