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程璐家，言沐掏出早就拿出来的钥匙打开房门，背着程璐直接去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言沐直起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和双手，又重新弯下腰细心地替程璐脱了鞋子和外套，将被子扯过来盖在她身上。

正当言沐准备转身离开时，程璐突然喊住她：“沐沐……”

言沐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犹豫了两秒又弯下身问道：“我在呢，怎么了？”

“别走。”

“你乖乖睡觉，我去拿条毛巾。”言沐只好又踱步去了浴室，拿了条热毛巾替程璐擦了擦脸。

程璐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睁开双眸，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不确定地问道：“沐沐？”

“怎么了？”

“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倒。”

言沐转身去了客厅，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又扶着程璐坐起身，喂她喝水。

程璐边喝水边盯着言沐，仔细打量着她。

言沐觑了她一眼，问道：“看我干嘛？”

“好看。”

“清醒过来了？”言沐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又扶着她倚靠在床靠背上。

程璐调整了下姿势，拽着言沐的手腕，目光紧紧盯着她。

“清醒过来了就好，那你松开，我先走了。”

“你等会走，再陪我一会。”

言沐看着程璐耍无赖的模样，眼神慢慢变冷，方才的温柔早已被冰冷取代。

她说：“松开。”

程璐看着她逐渐冷凝的眼神，慢慢将手松开，复杂的目光却一直焦灼在言沐身上。

言沐望向她的眼眸，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微微怔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抬脚离开还是坐下。类似上次程璐没有回复消息时，那种让她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好像她如果就这样走了，程璐真的会就此消失。

言沐做了个深呼吸，压下陡然升起的心慌，目光不偏不倚地和程璐对视。

两人僵持之下，最终，程璐先开了口，她慢慢阖上双眸，低哑着声音说道：“谢谢送我回来，你走吧。”

言沐听到她发话，转过身抬脚往卧室外走去。

程璐睁开眼眸，看着言沐果决不带一丝犹豫的背影，心蓦地疼了，鼻尖有些发酸，那酸涩的感觉直逼双眼而去，眼眶也微微泛着红。她就这样紧紧盯着言沐的背影，心痛到难以自持。

言沐走到卧室门口，握上门把手，理智告诉她就这样拧开回家就可以了，可是偏偏情感不允许，总觉得该多说一句。言沐站在门边，面对着门板，犹豫了片刻，回头想要和程璐说声晚安。

当言沐回头的时候，撞见的却是程璐微红的双眼，她看着程璐此时此刻的模样怔住了，程璐那复杂的眼神让她不舒服极了，微红的双眸里有着失望、痛苦、酸涩和迷茫。言沐就在这样焦灼的对视里愣在原地，良久，她哽了哽喉咙，冲程璐扬起一个笑容，低哑着嗓音说道：“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

程璐依旧看着她，沉默不语。

言沐微微叹息一声，果断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言沐关上房门之后，程璐那藏在眼眶里酝酿许久的泪水骤然落下，无声地低落在被子上，在听到客厅大门的声音后，程璐这才释放出压抑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言沐开了客厅门正准备将门带上离开，突然听到卧室里那有些痛苦的哭声，她愣在了门口。言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房门外，听着卧室里的哭声。她哽了哽喉咙，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慢慢攥紧。

言沐，就这样离开，你的世界就会清

静了，没人会再烦你。

言沐，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以后，她真的会和你渐行渐远。

言沐，你还等什么，没人再烦你不好吗？

言沐，没人烦你了你真的觉得好吗？

言沐此时此刻脑海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般，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而卧室里撕心裂肺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那声音重重地打在言沐的心防。只听到“啪”的一声，那高高立起的心防骤然裂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缝隙。

最终，言沐还是重新又转身进了屋子，轻着脚步拉开卧室门，看着程璐。

程璐听到门声本以为言沐是走了，谁成想言沐是刚打开房门。她震惊地看着又折返回来的言沐，哭声陡然停止导致她不断地打着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