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看,有不妥你喊一声,我在这里。”
方是此时,覃婴才抬头望了对方一眼,意外瞥见仇猰嘴边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不同于以往的狂与戾,就是平常人的一点平常的欢喜,从心底而起,在面上焕发出柔和。令人感到陌生,却又忍不住慨然:“原来这人还有不恶的面容。不恶的时候,会让人掉以轻心到想去亲近!”
只是覃婴仍旧不敢放下警惕,十八个月的身不由己,他已经不能判断如何叫爱。假如强迫、暴力、拘锁、占有也算作情深,那世间许多的琴瑟在御两情相悦又该是什么?他无数次想,假使仇猰非权贵,假使自己习过几年武艺,此生便不至于落得如此苟且不堪的境地罢?
终究是恨的。恨得不信这人有情,不想信!
一晚上,覃婴始终睡不着。本应习惯仇猰的怀抱了,哪怕深怀恐惧,到底共枕过许多个夜,累了总能睡着。
是了是了,只是这夜太过平和,没有激烈的□□做前奏,一切都显得过于反常。覃婴告诉自己全是因为害怕,没有动摇没有矛盾,他对仇猰只有厌恶,不存在冰释前嫌甚而动心倾心。
“想什么?”
想不到仇猰尚醒着,或者已囫囵了一觉,维持着侧卧的姿势没有变,依旧将覃婴妥帖地圈在臂弯里。
覃婴想撒谎说做梦惊醒了,张了张嘴,终究作罢。
仇猰深吸了口气,睁开眼,定定地望着他侧颜。
覃婴却合了眼,不再瞪着顶上的床帷。
仇猰问:“还是想走么?”
覃婴不答。
“你想要什么?”
覃婴依旧不言。
“除了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覃婴不要。
“老太太带来两个人预备塞给我做妾,给你吧!”
覃婴抖了下,猛地张开眼。
仇猰是认真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玩笑:“你喜欢女孩子。”
覃婴觉得匪夷所思:“我是你的男妻!”
仇猰无谓:“妻妾同室,有何不可?”
“我是说,你不喜欢的话就放人家另行婚配不好么?纳进府中又不与她们行夫妻之实,岂非误人一生?”
“所以给你啊!”
“我不要!”覃婴话音陡高,气得呼吸都急。
“不要就不要,我做主打发了。”仇猰仍是轻描淡写。
“你究竟明不明白?”覃婴翻身撑起,俯视着仇猰,黑暗中眸光晶莹,“不是我要不要,而是我要你也不能这样做。那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儿。何况我已行妻道,如何再为人夫?你不觉得这样的关系很荒唐吗?”
话到中途已生哽咽,言出肺腑真真切切,由彼及此伤怀己身,不由潸然。突然觉得适才所有的犹豫纠结都成了无稽可笑,笑容是错觉,温存更是错觉,仇猰不过是偶尔的心血来潮罢了,几曾有过幡然并悔改?他心里从来只有一个“我”,任性霸道,权势滔天,不讲道理。
一方手掌抚上了面颊,粗糙却暖,随即唇便覆了下来。
仇猰总是能做到悄无声息地行动,像一名暗夜里衔枚蛰伏的斥候,遽然来到身畔,狂热地掠夺一切。(删)
覃婴被按倒在枕上,十指相扣,一身的难为。
仇猰没有跨上去,满目狂澜,哑了嗓:“今晚不弄你!”那是他在厕间里说过的话。
“你是我的妻!”这是覃婴方才的自认,“记住你自己说的,你是我的妻,这辈子,你只是我的妻!”
烈吻吮去眼角挂住的泪,心灰意懒,全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