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闻得此言,双眼微微眯起,般若脸色一白,下意识挡在伽罗面前,“小妹失仪,太师恕罪。”
“阿爹回来了!”
忽然一声喊,正见城外,果然是几十骑飞尘而来,城外空旷,格外惹眼,伽罗也自来熟络,因自己是坐马车来的,边从哥舒手上夺了宇文护骑来马的,马鞭一挥,就迎了上去。
“你这妹妹……”宇文护看着般若,抿唇,颇有些无可奈何,“倒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
趁着众人都看着前头,般若偷偷伸手握住他的,有些心虚,“阿护,她还小。”
宇文护反手握紧了她的手,身子微往她身边靠,“她虽还小,你可不小,应该明白,道歉可不是一句话就够的。”
独孤信自然知道朝堂上最近出了什么事情,也料到了,此等风口浪尖上,还能在城门口迎他的,只有自家人,怎料,宇文护也在。
“父亲。”般若迎了上来,示意今日还有外人在场。
独孤信才看到跟在般若后头的宇文护,颀长身姿,临风而立,于这烈日下,倒有些一代枭雄的意味,他素来与宇文护没有多少交集,若说有,也多是不愉快的交集,更何况,前两个月,宇文觉让他回京,为的就是要与他商量,如何铲除宇文护的事情。
可今日,宇文护竟来迎接他了,这让他怎么会不吃惊。
“原来是太师。”
宇文护上前几步,与独孤信打了照面。
“阿爹,我都想死你了。”伽罗仿佛还未察觉这其间状况,只揽着独孤信的臂腕,还如小女孩般的撒娇。
“小伽罗,既喜欢本太师那马,就骑回家去吧。”这话,没有半分生气,也没有素来在朝上嚣张跋扈的权臣模样,倒像是与自己的小妹说话一般。
独孤信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时日,宇文护,与他家的女儿,相熟倒如此地步。
独孤府早已备下了午膳,虽是过了正午,但独孤信一路紧赶慢赶,自然还未用膳,于是宇文护一同过府,只说有国事要与独孤信相商。
伽罗还在看着适才宇文护送她的宝马良驹,一头扎在马棚,与夏歌说着过几日正好与宇文邕出城跑马去,这一次定然胜过宇文邕。
花厅,自然只有独孤信与宇文护。
般若是女眷,自然不能陪客,却站在外头,听着他二人谈话。
“还望独孤将军,救宁都王一命。”酒罢,宇文护第一句话竟是这个,然后将这些时日,宇文毓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遍,说他如何受小人构陷,宇文觉是如何的不能兄弟相忍。
只说的独孤信气急攻心,“圣上怎么能这么糊涂呀!”
般若这才知道,宇文护这些时日不去上朝,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若他在朝上,不管是帮宇文毓还是不帮宇文毓,都不合时宜,若是帮,宇文毓也受不了这些苦楚,若是不帮,他在独孤信面前再说宇文护的冤屈岂非是猫哭耗子。
因而,置身事外,更说明,宇文觉糊涂的连他也看不下了。
“说实话,我虽与宁都王素少交集,可大家同是宇文宗室,见他被构陷,我心里也不好受……”说完,他还猛地一口烈酒下肚,仿佛自己也委屈的很,“旁人只说我掌权不放,可谁知,若是君王无德,权柄越盛,百姓越是凄苦。”
“太师慎言。”独孤信纵然此刻对宇文觉多有不满,可宇文护说他无德,他却还是秉着愚忠之心不肯认同。
“哎,若老天开眼,赐我大周一位真正的明君,我也好告祭叔父,又何必做这世人眼中的奸佞之臣,受万世唾骂。”
这话般若听得,都想啐一口。
只因听到先帝宇文泰,独孤信却已是半分相信了,“原来太师,竟有此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