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难得的安静,哥舒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宇文护,见他指尖摩挲着那封染着梅花寒香的信件,神色颇有些岁月静好,他轻咳几声,他还是那样子。
良久,宇文护才抬眼瞥向哥舒,“派人盯着宇文邕,只有他有一丝半毫想娶阿史那公主的心……”他神色变幻极快,适才还有些思佳人的心思,现下,只有狠戾模样,“杀了他。”
这一路行来,战事也打了几场,宇文护一直都挺关照宇文邕,功劳簿上也不肯苛待他,哥舒甚至以为他家主上要将宇文邕作为心腹培养,此刻,竟突然要断他生死,他很是不解。
“主上,辅城王,对您,并无二心呀?”
宇文护将那信件小心翼翼的收好,闭上眼,闻着那花香,嘴角微上扬,心里头仿佛有种欢喜迸出来,按捺不住,可说的话,还是决绝,“你以为他真的对我无二心?不过是他懂得,势不如人的时候,只能一忍再忍。”
他再睁开眼,有些肃杀之气,眯了眯眼,“突厥的公主,助力甚大,他只要有一点心思,就说明,他那些小情小爱,不过是装出来的,这种人……”
哥舒连连点头,“自然是要尽早除去。”可他又犹豫道,“若是真的,杀了他,那伽罗那儿?”他自然是看的出来,伽罗与宇文邕颇有情谊。
“有与我争天下念头的,不管何人,都不能活。”他缓缓站起身来,颇有些掌握天下的魄力。
忽地,想起了什么,“粮草还未到吗?”
说到这儿,哥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您在外征战,那宇文觉,竟敢断您的粮草,还好咱们北疆私下有囤粮,再捱个两三月也无妨,等回了京,主上一定要让那宇文觉好看才行。”
“你真以为,宇文觉那傻子,能掣肘军中供给粮草?”宇文护若有所思,手上捻着的,还是般若给他的信。
那信上,写的无非是她在家赏花喝茶,日子颇为惬意,但思君望归,字字句句皆是相思。
“难道是独孤信?”哥舒不可置信,“不对呀,独孤信以百姓为重,定然不会做出犯众怒的事情。”
宇文护更是多看了那信件几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很是不好,“她倒是胆子愈发大了,以我的性命为饵?”
此刻的般若,手上把玩着才刚到她手中的密诏。
上头白字黑字,写的正是断粮草之事,盖了宇文觉的玺印,这东西分量很重,般若怎么也没想到,宇文觉会蠢钝如此,将这么好的证据都给了她。
“郡公辛苦了。”
面前的人,正是鲜少在朝堂露面的宇文盛,他本不算得宇文氏,但大争之势,他却不能不争,争的不是那与他无缘的皇位,而是出人头地的机会。
“断北疆粮草之事,圣上十分高兴,想来,宇文护也折腾不了多久,等兵败之后,圣上可趁机拿回兵权……”他顿了顿,不过弱冠之年,在谈及此事的时候,却着实冷静沉稳,“不过,女公子的利益在哪里?”
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颇有些手段,若不然,也不会有这权利,断北疆粮草,而除了手段,还有的是胆量,断了宇文护的粮草,等宇文护回朝,定然不会让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