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近来很是忧烦。
因求亲的,都是宇文家的人,一个宇文护还嫌不够,又上门一个宇文邕。
家中儿女的事情已经让他棘手非常,怎料,宫里头又似乎出了事,宇文觉重病不论是真是假,他都插不进手,整个朝堂风向开始转变,他有心无力,联合各大柱国准备维护皇权。
怎料,杨坚都劝他,这等无道君王何必相帮,无非是要为他出口气。
宇文觉,欠他独孤家不少。
“老爷。”
独孤信揉了揉额头,接过管家递来的东西,“这……”
他一直关注着太师府的动向,元家送礼进了太师府,他自然知道,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宇文护带剑入宫,是元皇后拦下了他不臣之举,这事情虽少有人知,但却瞒不过他的耳目。
元家,竟和宇文护,有过勾连,那可是前朝皇室,他心下一怔。
礼,的确是送到了。
正是掌灯时分,宇文护才刚刚回复,婢子为他褪下外衣,他梭然眯起眸子,叉着腰,瞧着这元家端倪,一手接过哥舒递过来的礼单,“元家,这是什么意思?”哥舒半是不解。
宇文护只扫了扫那礼单,竟有一项,乃是元皇后私库当中的大玉圭,那东西他见过,但自入了元皇后私库,就再无言得见了,这礼,竟不仅仅是元家送的。
宇文觉失势,元皇后自然也讨不到好,元家见风使舵,早早舍弃了宇文觉那个**,而今日,两方却都来讨好他。
“主上,还有一样。”哥舒从那镂空宝盒之中取出。
竟是一把玉梳,上头嵌着东珠,分明是女子所用。
宇文护这才恍然大悟,无非是那日,他看清河郡主有些出神,这一幕定然是为元皇后所见,以为他有意,因而送礼是假,送玉梳才是真。
宇文护想起昔年他弱冠之时,未及后来风头鼎盛,前去求娶清河郡主的时候,遭了不知多少白眼,本以为娶了这郡主地位会不同,怎料,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今日,他执权柄,掌生死,元家,却眼巴巴的把清河郡主的私物送来,岂非可笑。
她坐在火盆边,挑着银骨炭,忽然一个火星跳动,她连忙闭上眼,身子往后头仰了仰,目光黯了黯,看着门外,不知过了多久。
门被推开,带来些外头的寒气,她下意识打了个颤,将手上的书简放在案上,看着来人,“阿护。”
宇文护一愣神,倒没想到,般若会在他书房中,还正大光明的从密室里头拿出他近日得到的密报,他倒也不恼,只笑着,般若站起身来,就往他这边来,忽见他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下意识就要接过来,怎料她一伸手,正要去碰宇文护,他却连忙退后些。
“我刚从外头进来,身上还有寒气,你先别碰我,待会儿着凉了可不好。”他边说着,随手把手上那精巧的镂空盒子往案几上扔,自己往火盆边站了站,烘着里头那衣衫,手上哈着气,等着身上暖和。
“我哪里就那样娇贵了?”般若轻笑,非要伸手,却只拉住他的衣角,“我又不会吃了你,为何离我这般远。”
宇文护垂眸见她这样子,神色狡黠,双眸似月牙般弯起,好似往日那个娇俏少女,倒让人有种想一口咬下去的冲动,可他隐隐觉得,这样的般若,心里不知藏了多少阴毒诡计。
“我进来的时候,你还未回,是哥舒领我进来的。”般若靠着凭几,烤着火,那火盆里头似乎还窖着红薯,竟已经是要烤熟了,可见她在这儿,的确等了宇文护许久。
“这倒难得?”宇文护有些诧异,只因素来哥舒都不太待见般若。
般若忽然又搅起了那火盆中的银骨炭,“噼啪”一个火星,跳了起来,宇文护心下咯噔,连忙夺过般若手上的钳子,恰好挡住那火星,“这个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