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里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重病的宇文觉突然能够起身,更甚之,封官加爵于那些前往北疆抗击突厥的那些将领,却忽然,有了风声,说大军在北疆奋勇杀敌,京都里头,却有人断了他们的补给。
杨忠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可谓是格外生气,“老哥,这你还能忍?”宇文觉召各大柱国入京,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想借着各大柱国打压宇文护,可杨忠自认自己不是一把随便就被人利用的刀。
独孤信还是不说话,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杨忠负手而立,虽知道独孤信素来忠君,可也忍不了,他连自己女儿性命都不在意,“听说,你家大女公子被皇后叫进宫去操办除夕宴了,这明摆着就是压着人质呀!”
京城里头的情形,杨忠从杨坚那里大概已经知晓的明白,那个宇文护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宇文觉,也定然不是他要辅佐的明军,他想着宇文泰也不止宇文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就不能换一个呢。
怎料一直没开口的独孤信,只来了一句,“我只能以我性命保先帝血脉,因此,难以两全。”
“老哥啊,你糊涂呀。”杨忠长叹一声,“咱们又不是宇文护,想着弑君自立,咱们是为了天下百姓呀,难道,换一个皇帝,先帝的血脉就不能保全吗?”
独孤信重重的闭上了眼,再不言语。
往昔,若是有人说要废帝另立,独孤信定然要斥骂不臣之心,可现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失望透顶,从那日宇文觉想杀般若开始,就失望透顶了。
天气寒冷的很,独孤信站在门前,看着外头虽未下雨,却有些阴霾,起风了,要变天了,他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杨忠所言他何曾没有考虑过,可宇文觉若是被废,恐怕,只会被宇文护篡位自立,宇文护尽管近来装作良善之辈,可一朝登基为帝,只怕会屠尽先帝血脉。
“阿爹。”伽罗不知如何跑了出来,手上披风为独孤信挡着风霜,独孤信垂眸看着他这个最疼爱的小女儿,不免心中有些欣慰。
“阿爹最近很是烦扰,不知道究竟在烦些什么,可否让女儿为阿爹解忧。”伽罗挽着独孤信臂弯,头下意识的靠在他手臂上,素来玩闹的独孤伽罗,这一刻竟格外安静乖巧。
独孤信自然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不能与伽罗说太多,只怕伽罗也成了般若那样子,可不说,心里又实在憋闷,“阿爹只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明明答应了一个挚友的临终嘱托,可似乎,做不好了呢。”
伽罗这般聪慧怎会不知独孤信说的是什么,“阿爹尽力就好了。”
独孤信的确一直在尽力,可叹宇文觉对他诸多猜疑,如今就算他掌着半块虎符,也没有法子清君侧,反而宇文护尽得人心,“是呀,尽力就好。”
“阿爹有没有想过,其实要保护一些人的性命,其实很简单。”
独孤信只是静静的听着伽罗开口,“就像阿姐,阿爹不在的时候,是她一直保护着我们,我想,如果阿爹要做什么,和阿姐商量,总好过一个人担心吧?”伽罗笑得格外好看,还像个小姑娘,“毕竟,咱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