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的夜风吹起来毫无凉意。
冉明加半立上身用力蹬着踏板,像只滑溜的鱼一样穿行过市中心,转进老城区。吵杂的声音渐渐淡下去,闪烁的霓虹灯也隐为背景,一排排老式单元楼的轮廓逐渐清晰。冉明加放慢速度,在一栋楼前下了车,托着车把推进黑黢黢的楼道里,他“嗯嗯”地咳了一嗓子,感应灯炫目的光线瞬间充斥了整个楼道,几乎连三楼楼道都亮了,他反射性地眯起眼,“嗬,换灯泡了啊……”蛮好蛮好。他麻溜地锁好车三步作一步地跑上二楼,刚还没掏出钥匙门就从里头打开了,林书化穿着大短裤和背心还系着围裙,脸上都是汗,“回来了?”伸长手关门侧身让他进来。
冉明加一脸惊喜地换凉拖,“哥,你怎么在家?不是说不用赶回来的吗?” “没事,徐雅在呢。”林书化用围裙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进厨房盛菜,厨房的窗户很小,通风不大好,所以里头又热又闷,不过简单做顿饭,他身上早已湿透了好几回。油烟机早就不能用了,现在满屋子都是油味,林书化将两头的窗户都打开通风,但味道一时半会还散不出去。
冉明加洗了把脸出来时,小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两菜一汤,桌边还拉过来一台落地扇,正冲着菜碟忽悠悠地边摇边吹。林书化举着空碗筷,“吃了没?要不要再吃点?”
“吃了,在思宜家吃的。”
林书化拉开椅子坐下,“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想想还是算了,那个点估计你已经在吃了。” 冉明加看他盛了碗米饭一个人香喷喷地吃了起来,抿抿嘴又走过去拿起另一只空碗舀汤。林书化抬起头笑了笑,“不是吃过了吗?”冉明加大义凛然地一屁股坐下,“哥特地回来做饭,我不吃多不给面子。”林书化笑得眼都眯了,“事情多,跟你说好晚上给你做饭的,忙完了天又黑了。”
冉明加摇摇头,“嗯,不要紧。”说着喝汤的人筷子却不停地往菜碟里伸,“宋思宜家饭多着呢,饿不着我。”
林书化觉得特神奇,“你老是在思宜家吃,他家没意见吗?”关键是并非一次两次啊,几乎天天都去,从没听人家抱怨过。“我跟他什么交情,怎么可能有意见。而且他家里就他一人,我不去他就自个儿吃,多没劲。”
“行吧,”林书化点点头,“下回叫他来家吃。”冉明加听了用筷子把芹菜碟敲得杠杠响笑话他,“哥,人家保姆天天给他做鲍鱼大虾,来我们家吃炒芹菜吗?”林书化愣了愣,虽然因为他弟的原因见过宋思宜几次,白白瘦瘦的一小孩儿,话也不多,穿的用的确实不像普通人家的,但是他以为能和自己弟弟玩得不分你我的应该不是差别太大的人吧?怎么今天听他弟一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么夸张?”
“嗯~”冉明加嘴里包着一大口菜摇摇食指,“毫不夸张。”
“啧,”林书化一时间感慨万千,“他竟然不嫌弃你,真是太感人了。”
冉明加差点噎住,“是亲哥吗?”林书化扒了口饭,“如假包换,不然成绩单谁给你签?”冉明加厚着脸皮,“什么成绩单。”
林书化没看他,“掉房间桌底下了,政治十九分那张。”
冉明加眨眨眼还想挣扎一下,他哥直截了当地打断,“别装了,我都给你收进抽屉了。”末了又补了一句,“你偏科太厉害了吧。”
“还好吧,历史我记得也就二十几分。”
“……分科的话还是学理吧,估计你们也快分了吧?”
“不知道,就这段时间吧。”
兄弟俩边吃边聊,很快就把菜一扫而光。冉明加伸着懒腰进了房间掏作业出来写,林书化跟着把电扇抬进来给他打开,“作业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