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谢利亚如此惊讶,大祭司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然后他低下头,有些局促地并起自己的双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直都想要朋友,但是我每天接触到的……要么年龄跟我差很远,要么身份跟我差很远……”
谢利亚想了想教廷总部的情况。
好像确实是一群中老年人,要不然就是打杂的或者基层公务员。不是谈不到一起,就是身份差距太悬殊,再不然就是利益有交集或冲突的。
要找个单纯点的朋友,确实很难。
谢利亚重新打量起对面的白发人:“伊文安,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你呢?”
“我二十五。”
“啊,你果然比我小呢,小谢。”
大祭司这么说着,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样子十分的好看。
谢利亚也微笑了起来。
大祭司的环境跟常人不一样,缺乏了一些常识,所幸脾气还是挺好的。虽然有错,但是情有可原。
“别担心,你会有很多朋友的。”
“希望那包括你。”大祭司笑眯眯地说,“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拜访你?”
“家里恐怕不方便。”谢利亚拒绝后,趁着大祭司表现出失望之前,补充道,“不过你可以给我写信。叫一只信鸽送到山上,我或者我的鸟会把信收下。”
“只能写信吗……”大祭司咀嚼片刻,还是答应了,“好吧,那你一定要给我回信,不然我会很寂寞的。”
“我会给你回信的。我保证。”
*
老师跟那个人聊了好久。
朗德趴在玻璃上,一阵阵气闷。
先前两人上了楼,他急急忙忙爬外墙上去,跟了两人一路,后来两人又走下来了,他也跟着爬下来,回到那个大窗户的位置,身体都隐藏在墙后,只有半个脑袋露出来。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赫克托站在远处,招手示意他过去,朗德却使劲摇头,指了指客厅的方向,表示自己正在做重要的事情。
赫克托见状,作势要跑向他,但突然间,旁边有一条灵活的尾巴伸出来,把赫克托给勾进小屋里了。
见自己的剑术教练消失了,朗德安心地继续偷窥起来。
嗯??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有玻璃挡着,听不到客厅里的谈话,但是朗德看得很清楚,那个人在乱摸老师的手,还把老师拉过去,靠在他的身体上。
怎么可以这样!
朗德死死地瞪着大祭司的背影,几乎要烧出一个洞。
后面两人的手松开了,距离也拉开了。但这在朗德眼里于事无补,脑内一直回放着两人的亲密画面,越看越憋得慌,干脆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当他回到通往地下室的小屋里,却撞见一幕舌头狂甩嘴唇的画面:“呃……赫克托先生……魅魔先生……”
听到他稚嫩的声音,那两人瞬间一僵,然后气喘吁吁地分开了。
赫克托装作无事发生过,整理一下衣服到小屋门口站着了。魅魔则把朗德领回地下室,紧张地问:“你在外面看到什么了?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我很小心的,赫克托先生教了我一点潜行的技巧。”朗德回答,“说到赫克托先生,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们同时出现,都是在亲亲呢?你们被下咒语了吗?”
魅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噎了一下:“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真的是这样?”
“……”
魅魔难得踌躇了一会。
然后他告诉朗德:“这很复杂。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理解,我可以这样跟你说。每个人出生在世上,都不是孤独的,因为有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我知道。他们会跟另一半结婚,生孩子,建立美满的家庭。”
“是的,没错。但是你想想,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还有多少人以外的生物?每一对伴侣的模式都相同吗?”
朗德想了想:“你是说……你跟赫克托先生的模式,跟别的伴侣不同吗?”
“每一对都是不同的。有的伴侣认识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彼此相爱,有的伴侣从初次见面起,就知道彼此是命中注定的。我跟赫克托的情况很特殊,从一开始就只有憎恶,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不小心享用了彼此的身体。然后我们都发现,这种滋味有点太好了。”魅魔突然微笑,“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们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享用是什么意思……你们只喜欢彼此的身体吗?”朗德迷惑地说,“那你们没有爱吗?”
“爱?”
魅魔凝视着他,忽然歪头说起悄悄话:“这种东西啊,做着做着就有了。”
朗德并不能听懂,但还是脸红了。
这就是魅魔独一无二的哲学吧。
他忍不住联想到老师,跟他在一起的画面,两人手拉手笑着跳舞。这是他能想象到的最亲密、最贴身的运动。
尽管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想象跟老师亲密接触,但是脑海里的画面使他快乐了起来。
只可惜,这份快乐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新鲜的回忆打破了。他想起了客厅里的景象。
“我讨厌那个坏人。”朗德的喉咙里发出咕哝声,“他摸了老师的手,还跟老师挨得那么近,老师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我讨厌他!我讨厌他!”
小黑龙发泄地跺起脚,在地下室里制造出砰砰的响声。
他平常都是乖孩子的典范,从来不干这种事。
魅魔有趣地托起下巴,觉得自己看出了某些端倪。
“你讨厌那个大祭司,为什么?”
朗德气鼓鼓地说:“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他想要抢走老师了,看那个样子就知道!但是老师明明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他哇哇大叫着,除了生气,还颇有些委屈,好像无处申诉自己。
“为什么是你一个人的?”魅魔问道,“你想要老师只属于你,理由是什么?”
“是——”
朗德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却梗在了那里。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只是有这么一股冲动,但他连冲动从何而来都不知道。
“……”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答不上来。
朗德走到墙角,蹲下来抱住自己。
魅魔望着那道沮丧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对于经验丰富的他来说,朗德那点小心思真是太容易看出来了。
这孩子现在还不懂,等长大就会懂了。这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真正值得担心的是谢利亚的态度。现在一切都好,温柔的老师和聪明的学生,但是以后呢?当朗德长大了,不再满足于从前的关系,变化必会降临。
不知道谢利亚能应付得来吗?那个魔法师看起来不像是很容易动情的人,搞不好从未建立过亲密关系。
到时候一个“我不止想要你做我的老师”,另一个“我只把你当学生”。
……
哎,这俩以后可怎么办啊。
魅魔再次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个老母亲一样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