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德思索了一番，决定首次请求秩序之神的会面，然后向秩序之神提出豁免资格的申请。

其实他没有抱多少期望。但出乎意料的是，秩序之神批准了会面。

他跟宇宙神明的初见发生在一个虚幻的空间里，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无数的水晶体充当着横梁和支柱，这就是秩序的领域。

“战士，你来所为何事？”

秩序的声音传出来，但却不见其人。

朗德打量了半天，才发现头上悬着一条线，顶部的钩子朝他摇摇晃晃。

这就是秩序的意识具象化？

朗德仰头说明了来意。

在听到他是来申请豁免的时候，钩子大幅度摇晃了一下，仿佛秩序之神感到很惊讶。

“你无需申请豁免。”钩子说，“秩序在你们那个世界的势力太薄弱，并不能帮你辨识敌人。秩序唯一能提供的帮助就是法律，现在法律在你的手中，一切自行发挥。”

言下之意就是，他爱干嘛就干嘛，不用问那么多？

朗德有些意外。

“但是秩序警告你，那个世界正危在旦夕，混沌有不止一个代理，即将掀起巨大的风暴。混沌本尊也有可能以化身的形式出现在你们那个世界。”

“我们要如何抵抗混沌？”朗德问。

“做好准备。你和法律是那个世界上仅有的秩序代理，但若一切顺利，你们将会获得更多的帮助。”

“什么帮助？”

“秩序自有安排。”

钩子丢下这句话，毫不客气把他踢出了水晶空间。

经过这场会面，朗德没耐心等到彻底康复了。他找到了自己的爱马，让芙拉开启了月光路，打算离开光明岛。

虽然他有秩序之力，但术业有专攻，他并不了解空间魔法。

芙拉对他的离去感到很不舍：“朗德，您确定不要留下来多待几天吗？现在大家都觉得，您是我们新一代的保护者，万一过两天混沌又打过来了……”

“不必担心。”蕾莎倚着神庙的门栏，“我已经教给他联络之法，如果有什么事，他自然会回来的，是吧？”

朗德点头：“是。”

如果他的同胞受难，他作为一头龙，自然还会回来援助。

月光路不等人。朗德骑马进去，如来时那般离开了。芙拉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为止。

“唉。”芙拉轻轻叹了口气，让月光路的缝隙闭合在空中，然后她走到蕾莎的身边坐下来，“真希望他能留下来，而不是去人类的社会。”

蕾莎却跟她相反，没有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表现出留恋，只淡淡道：“无去则无回，无死则无生。”

“您在说什么，先知大人？”

“平衡之道。”

蕾莎转身进了神庙里。芙拉仍坐在那里，回味着先知的话语，若有所思。

*

还是那座山，一切似乎毫无变化。

但是朗德却知道，自己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变化。

萨克塔伦庄园近在咫尺。他策马飞奔过去，有满腹言语想要倾诉，但却在进入庄园时，被惊得呆住了。

幻阵居然消失了！

而且，这里发生了什么？

朗德茫然环视，宅子还在原来的位置，但却被巨大的植物团团包围。花园泛滥成灾，将整个庄园都裹起来了。

地上全是半人高的野草，乍一看，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魔幻森林。

“老师！”

他反应过来，下马冲了进去。

大门外面的植物被他砍断了，进屋一看，空空荡荡，压根就没人在。

朗德不信邪地搜索了所有的楼层，所有的房间，全都空无一人。谢利亚不在这里，克劳瑞文也不在这里。

至于其他的人，该走的早就走了。

这座庄园是被抛弃了吗？居然连幻阵都给撤销了？

朗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恐慌得指尖都有些颤抖了。

他在战场上面对百万混沌大军时都没有颤抖，因为他知道自己还可以回来找老师。但是现在，老师不见了。

如果老师不想让人知道踪迹，是可以彻底蒸发消失的。

朗德目光空洞，四肢阵阵发软。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但是他无法相信这件事，总觉得等等老师还会回来。

也许老师只是稍微离开一会。

于是他在庄园里驻留了两天两夜，眼睁睁地看着植物越长越肥大，跟疯了似的蔓延到庄园的每个角落里。

他砍断了一部分魔法植物，但是没过多久，便又长出新的来了。

老师始终没有出现过。

老师是真的离开了。

第三天的凌晨时分，一场阵雨泼向了庄园。朗德猝不及防，被浇得浑身湿透，心也跟着凉了。

“老师……”他用双掌捂住脸，发出低低的呜咽，如同受伤的小兽。

如果老师还在这里，一定会问他怎么了，问他外面冷不冷，放任他钻进自己怀里取暖，而他会抛开所有的忧虑，安心嗅闻老师的气息。

明明一直以来，老师都守在这里。

明明他只走了几天……

“啊啊啊！”他突然大吼起来，直直地冲出去。追风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载了他上来，带他冒雨奔下山。

猛然间，一道惊雷轰隆隆落下来，仿佛巨龙在山林间咆哮着，用光芒撕开了昏暗的凌晨，但那束光芒转瞬即逝，整片天空很快又变得压抑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