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安赶紧上前一一查看倒在地上的人。柳卿诚边着急地跑向季尘潇边问：“哥，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怎么……这是……”越看越不对。</p>
接近崩溃的季尘潇有气无力的扭头看了一眼，见是柳卿诚，倒是有些意外：“……倾城，你怎么来了……”</p>
而那躺在地上被季尘潇一剑穿心之人，柳卿诚再熟悉不过，就算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因为这人，是他的父亲。</p>
看清父亲脸的一瞬间，柳卿诚整个人都怔住了，眼泪马上就在眼眶里转了起来，换了好几次气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在做什么？松手……松手！我让你松手！季尘潇！！！！”</p>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扑了过去，用身体将季尘潇撞开：“爹爹！爹爹！爹——！！！”</p>
爹？</p>
季尘潇愕然，在原地愣了片刻，思绪杂乱。但此刻的他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浑身瘫软没有力气，便用爬的爬到了秋悯怀身边。随后将昏迷的秋雨歇推开，抱起不省人事的秋悯怀。</p>
秋悯怀昔日总是蹙着的眉头现在已然不再倔强，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季尘潇只看了一眼便崩溃了。</p>
“秋元，秋元！你说要我跟你一辈子，怎么能现在就死掉？！”季尘潇拼命唤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身体因为过度抽泣而颤抖。</p>
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名声，什么原则，通通都是借口。对秋悯怀的感情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掩饰，他不能没有秋悯怀，一刻也不能。</p>
对了，半妖，秋悯怀是半妖，灵珠不灭，精魂不死。季尘潇忽然想到这一点，开始慌乱的查看他的伤口。见伤口被大片粘连的结痂覆盖，扯了块衣服的布料备着，打算揭开结痂。</p>
可他下不了手，害怕秋悯怀若是会痛该怎么办。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一咬牙，一口气将那大片的结痂从他伤口上撕裂，揭开，伸手探进去，终于看到一点微微发亮的东西。</p>
刚松了口气，却发现那珠子只剩残破的一半。想起这是业魔所为，季尘潇恨得发抖。随后赶紧用布条裹住伤口。</p>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该离你这么远。你说过，不许我离开你半步，我没有听话……”季尘潇一边丢了魂一般絮絮叨叨地说着，说一边赶紧将秋悯怀枕在自己膝上，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解开之后，散开一圈，将另一头系在秋悯怀的腰带上，“……以后我一定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我跟你回去，回纤月闲庭，弃前尘，休仙道。就算你们仙家容不下我，每天打我一百板子都行，只要你不死。我跟你走，一辈子跟着你，不娶妻，不纳妾，天涯海角都跟着你。你……你醒醒……好不好？”</p>
二人身后便是万丈山崖，一只苍鹰啼叫着划破长空。</p>
季尘潇系好腰带后，抬头看着终于云开雾散的天空，还有从另一座山头后面冒出半个头的太阳。他抱着秋悯怀，抽泣着，筋疲力竭。最后用尽浑身力气抱起秋悯怀，颤颤巍巍站起身来。</p>
在季尘潇身后，柳卿诚抱着血肉模糊的父亲，哭得撕心裂肺：“爹爹你醒过来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爹爹……”</p>
他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连噩梦都不曾做过，又岂能料到，天就这么突然崩塌了。</p>
伤心欲绝之际，他不经意间一瞥，发现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妇人穿着娘亲的衣服，戴着娘亲的发簪，顿时脑袋一阵嗡鸣晕眩。</p>
成长安赶紧也赶了过去，对于眼前的一切也十分难以置信，愤慨至极。他想安慰柳卿诚，但他这辈子都不懂怎样安慰别人，于是干脆从身后拔出玄铁弯刀，朝季尘潇走了过去。</p>
“我早告诉过你，千面诡谲十恶不赦。我替你宰了这个妖孽！”成长安说着，将要扔出手中弯刀。突然右手一空，发现弯刀被谁夺了去，扭头一看，是柳卿诚，又道：“你怎还要心慈手软，替他开脱不成？倾城！你看清楚！他杀了你爹！”</p>
“还有我娘！”柳卿诚右手紧紧握住弯刀，双眼忽然变得黯淡，“让我自己来。”</p>
此刻的季尘潇全然听不到周遭的一切，眼里只有秋悯怀。他看着眼前缓缓爬升的朝阳，只觉十分刺眼，口中喃喃道：“师尊，记得那日你教我习剑，我们一起看的日出么？”</p>
“季尘潇，我要你偿命——！！！”</p>
噗嗤一声，季尘潇脊背感到一阵剧痛，扭头去看时，嘴角已经渗出鲜血。他看到柳卿诚那张原本清澈单纯的脸上写满了恨，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一切。</p>
况且，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人本就是他杀的。当他意识到业魔为何看起来有些眼熟时，已经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欠柳卿诚的这条命，恐怕死一百回都不够还。因此，他不会还手，就算柳卿诚将他千刀万剐，他也不会还手。</p>
成长安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柳卿诚发疯似的将刀刺入季尘潇身体。这样的柳卿诚，他是第一次见。</p>
“枉我如此信任你，将你视作兄长一样敬重。你却杀我爹娘，屠我仙界，将仙家数百人性命视如草芥！”柳卿诚一边用力将刀刺得更深，一边歇斯底里地吼着。</p>
他知道，刺一刀季尘潇是不会死的。于是他又想将刀拔丨出来再刺第二刀。无奈他力气本来就小，再经此番巨大打击，更是浑身瘫软。单手拔不出弯刀，索性就用双手，再加一只脚，蹬着季尘潇的后背使劲一拔。</p>
“滋啦”一声，弯刀被拔丨出，鲜血飞溅在柳卿诚脸上。他脚上的力道过猛，直接将颤颤巍巍的季尘潇踹下了山崖。</p>
季尘潇双眼通红，下意识的转身想要抓住些什么：“倾城……”</p>
柳卿诚泣不成声：“不许你叫我的名字！”</p>
他还不罢休，扑上去想再补一刀，差点跟着季尘潇一同掉落。幸好成长安及时上前抓住了他的后领，将失了智的他拽住。</p>
柳卿诚就这么面朝深渊，看着与秋悯怀一同着落的季尘潇，看到他张口说了一句“对不起”，尔后落入深渊，消失在了他视野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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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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