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见到了那扇一比一仿制的青铜巨门。门上繁琐的各种花纹,细节之丰富,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门上有一道十人高的,向外翻开的巨大口子,显然是被泥浆冲成这样的,口子呈现一张竖立的嘴巴的样子,黏在青铜门上的黑色泥浆已经变成了很多粘稠的条状物体,挂在青铜巨门的豁口锋利的地方。
门后有一道微弱的手电光。不知来自胖子还是吴邪。韩冰深吸一口气,默念道:你现在戴着人|皮面具,他们认不出你来。你现在是张家的人,专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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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门后是一个大约体育场那么大的溶洞。椭圆形,大多数表面都被漆黑的泥浆覆盖着。一些泥浆已经被撕开,露出下面的青铜浮雕。
韩冰也看不懂那些浮雕,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个歪七扭八躺在地上的“人”,或者说尸体。这具尸体完全被裹在黑色的泥浆黏胶里,四周有三条青铜铁链,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他的身体已经呈现了半透明的形状,身上的一件被泥浆浸透了的藏式皮衣竟然保存得还算完整。
尸体被面朝下放在地上,能看到后背上有一个很大的洞,里面全是黑色的玉渣。碎片还在尸体的下面,能看到胸腔是空的。
“这?” 这难道就是那个养着蛇的“活人”?韩冰看向张海杏。
张海杏微微点头。
……蛇不见了,这可麻烦了。
……这人是姓张的还是姓汪的放在这里的?
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念头同时跳进了韩冰的脑海。随即他意识到,这是大脑在过度紧张下自发的走神。
因为胖子举着手电筒走过来了:“欸?师太,你不是才去发电报的吗?怎么又回到腹泻神这来了……哎呀卧槽。”
“这位是您喊来的张闪电侠还是张孙悟空啊?” 胖子瞪着韩冰道,“这位小同志面生得很,胖爷我好像没在庙里见过你。”
韩冰微一恍惚,随即压了压嗓音,礼貌地微笑道:“你好,王先生。我之前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对了,您叫我小张就好。”
他学着一些香港人的讲话习惯,让自己的口音听起来带上点港味。
“小张?” 胖子对这称呼有点意外,皱眉道:“你们老年人都这么喜欢装嫩吗?胖爷我青葱年纪可理解不了。”
“张家也有年轻人嘛,我比大姐头年轻一些。” 韩冰微笑着摸了摸下巴,“如果您坚持,那叫我老张也行。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叫我小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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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虽然那单衣下结实的肌肉出卖了他的强壮,但他坚称自己是个文明人,不喜欢使用暴力。
胖子指了指被他放在地上的冯:“热爱和平的小张同志,我们大粪同志头上的这些包可是你拿着热爱和平的板砖敲出来的?”
小张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请冯先生好好休息一下,他一见到我就要跑,我很担心他跑出去后遇到危险。”
“那他见到你跑什么?”
小张故作无奈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我的英俊吓到了他吧。”
胖子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张海杏瞪了小张一眼,怒道:“快闭嘴吧,老娘把你弄进来不是为了让你和这死胖子废话的。” 说着一把把小张拽到了昏倒在地的吴邪身边。
以吴邪为中心,有无数的暗红色的细线沿着花纹扩散开来,绘制着一副巨大的图案。他愣了愣,这才意识到,那些暗红色的图案竟是吴邪的鲜血。
“小……王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啊?” 险些说漏嘴的小张,也就是韩冰,转头看向胖子。
胖子哼哼道:“我们天真发扬了舍己为人的优秀品质,主动为革命事业抛热血,洒热血,胖爷我要给他缝合治疗,老太婆居然把胖爷的医药包抢走了。”
小张叹了口气,蹲下身子道:“小王同志啊,您这比萝卜细不了多少的手指,别再把他的手缝成十字绣就好了。大姐头,吴邪这边交给我吧。”
张海杏将医药包递给小张,转头问胖子道:“你再给我说说我们族长那时候到底说什么了?那个陨石真的和这里有关?”
小张,也就是韩冰,蹲在一边处理着吴邪的伤口。他仔细地缝合好那道横贯掌心的伤痕,又拿绷带包扎了起来。
对张海杏和胖子的讨论,韩冰听得心不在焉。也许这些青铜陨石和那些黑色陨玉来自同一颗坠落的小天体,也许长生和终极的奥秘都隐藏在那颗小天体中。
但从哪来的不重要,能做什么最重要。就算这就是那颗毁灭了恐龙的小行星也没什么意义。这些东西养出了张家和汪家,张家和汪家的现实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些陨石陨玉的现实意义。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韩冰巴不得带上一整支爆破工兵连,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陨石陨玉统统炸成陨粉;再呼叫个轰-6,带上几枚空对地导弹,把那个不知道藏在哪的“家”和计算部门统统炸个灰飞烟灭算了。
吴邪忽然一抖,眼睛微微张开,看到胖子和张海杏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再次睡了过去。睡梦中,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信息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