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竹林中, 孔雀已经化回人形, 白虎见状也撤了术法, 恢复人身跟在金眸少年后头。

两人都心事重重, 不多言语。

两个独立的个体，即使合作, 也总会存在或多或少的矛盾。

更不要说，吴缺与肖神君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了。

若是寻常法器，以两人的眼界还不会起争执, 但是到了中品灵器的地步，事情的性质就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问题了，更上升到了妖族人族的利害关系。

剑灵认主, 一旦得到此剑, 就无需担心走出剑冢后被同族相夺, 甚至为了防止灵剑殉主, 整个族群都会自发地保护灵剑之主。这样大的诱惑, 有谁能忍住？

更何况, 为何要忍？

重宝既出, 能者得之，让来让去岂不是笑话！

青龙灵剑，吴缺眼热的很。

同时他知道，金眸少年也十分渴求这一把灵剑。

若是得了这把剑，或许就能摆脱被亲弟弟打败后化作流金羽纹的命运。

……

正想着, 却见前方的金眸少年停了下来。

脚步声停止, 一时寂静起来。

“忘哥, ”少年回身，突然道，“我自当竭尽全力……”

他敛去了平日里的嬉笑，表情严肃而坚定：“绝不留情。”

少年的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了额上，让他嚣张不羁的气质变得柔顺起来。可他的话并不柔顺，还带着一贯的锋芒与骄傲。

即使命中注定是亲弟弟的踏脚石，他也绝不认命。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紧紧抓住——死也不会放手。

吴缺何尝不知道金眸少年的心事？

看着他的金眸，吴缺郑重道：“忘亦然也。”

紫金竹林里的白雾悄悄再次升起，又变成了先前的模样。只是这一次的白雾不再稀薄，而是变得浓郁起来。渐渐的，吴缺甚至有些看不清楚前方金眸少年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用诡异的默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白雾越来越浓，像是要从紫金竹林处向外部蔓延一般。前方金眸少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就快消失在白雾之中。

吴缺不知道怎的，忽然心中一空，连忙加快了脚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雾越来越浓，能见之处不过方圆半丈，伸出手都看不真切，更不要说看清前方少年的背影。

朦胧、模糊，直至不见踪迹，唯剩茫茫白雾，怅然若失。

……

灵剑悬空，青龙镇守。远处的山脉表面有白雾在蔓延，至山腰向山顶与山脚延伸，将整个山脉都笼罩后才停下。

悬空的灵剑化作一道青光，隐入山脉白雾。青龙怒吼，百丈的身躯紧跟青色光芒之后，也隐入了前方的山脉。

“欲得逆鳞者，入雾寻之。”那道声音再次在众人耳畔响起，传达着这样的消息。

再看山林白雾，似有龙影时隐时现。

……

先前还有人震撼于青龙之威，不敢上前，然而此时中品灵器眼见着就要溜走，自然有人坐不住了，立刻跟着进了山林雾中。

第一个进入山林白雾的人就像是打破水缸的石头，让所有的顾虑与犹豫如水缸漏水般泻去。

涌入山林的修士，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只有潮起，不见潮落。

趋之若鹜。

然而从山外看去，仿佛河流入海，掀不起一点波澜。

一如灵剑出世，看似声势浩大，对于剑冢来说，不过是森中一木、山中一石、空中一云、海中一波——微小而寻常。

……